赵光宇,男,1970年11月14日生于山西原平,1998年由山西省规划院考入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建筑设计与理论专业读研。 马晖,女,1974年5月6日生于山西榆次,1999年由太原理工大学考入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建筑技术科学专业,攻读研究生。
在此,借用大家耳熟能详的散文名篇,一者出于我对朱自清先生人格的景仰,托此情境以抒精神之追求;二者荷塘月色乃清华风物之凝释,是我晨夜徊思的所在,自有许多他人难解的情趣与意味。
我与太太都是建筑师,大学毕业工作五年后又相偕来清华园攻读研究生,在经过硕士研究生全国统一招生考试的炼狱而幸存的清华学生中,经历相似者寥寥无几。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理想。我们的理想简单而平淡,就是自由:自由表达独立思考中真实的自我;自由做自己认为对人生而言有意义的事。经过了几年的迁移,我们的人生驿站停至清华园。
清华园成为现今我景仰之所在,在我心中曾有着两个甚为相远的不同景象:一个源自我自懵懂学生时代起便无法逃避的学校教育,经过周围无所不在的灌输和强化,上大学、上一流重点大学成为我与昔日同伴们最为真实具体的人生理想。而清华,也自然成为我们心中最为向往的殿堂。对于这座影影绰绰邈远难及的彼岸仙山,学生之中不会有种种功利思想和虚荣抱负的弥漫,清华意味着好工作、好收入、公费留学等种种美好前途。即使今日,我从周围学生中仍能经常感到这种“清华自有黄金屋,清华自有颜如玉”的浓郁气息。景象之二始自我的怀疑精神从尘封中清醒与解放。我反思自己经历十五年铸模教育而日渐纯化的心灵,重新再现原来如此生动鲜活的人的思想与人生。那时的清华园,是梁任公、王静安、吴宓、陈寅恪、钱钟书……的清华园,那是令人仰之弥高的倔强刚直的清华园,神思潇洒的学术昌盛的清华园,自由精神桀骜的清华园。当然,还有我在建筑学术上追随敬重的建筑家梁思成、林徽因。此乃清华,是我今日心中真正的清华,曾经并继续支撑清华声名九十载的清华。
于是我今日在清华园读书。
促使我读书的原因很多,这主要归于我的工作经历:工作五年,时间并不算长,但经历丰富。我先后在私营的建筑事务所、房地产开发公司、大学以及城市规划院工作过,我自由地定期选择新的工作,以期不断地在建筑学的各种层面上,拓宽自己学问上的眼界,同时真切深刻地体验置身于其中的社会。但在这一经历中,我逐渐对一种怪现状感到精神的厌倦。那就是工作过的每一处地方,效益或者更直露地讲是“金钱”对于建筑精神肆意的嘲弄、践踏和亵渎。上司关心的只是产值或创收,而一些同行也真正醉心于玩弄华丽与虚假。所谓“设计研究院”,其中“研究”两字的分量如同贴面的两片粉彩膏药。我开始恐惧自己会被同化为一头丧失思想的牛。
于是我在清华园读书。
读书自然清苦,我与太太带着单位收走房子退回的“末班车”集资款和所有余钱走进清华园,维持这几年的学习与生活。我们又变为结婚前那样一无所有,但精神依然饱满。想起儿时企盼的“一切都更美好”的未来———二十一世纪已悠然而至,我心惊之余,才感到自己与2000的最主要关系是已到而立之年。“儿”立之年,同学朋友的孩子纷纷站立跑动,而我与太太仍在不停地奔走于图书馆、食堂与宿舍之间。“值吗?”面对朋友善意的揶揄,我笑而不谈。我绝不认为固守清贫是一种美德,但也并不以为因为精神的乐趣而放弃赚钱的机会就是迂腐。我在闲暇中读了许多自己想读而过去无暇顾及的好书,研究了许多关注已久而一直无缘深入的问题,对于建筑的认识更深切一些,并产生更多的困惑。我思考,我存在?我已满足,不求更多。
路的漫长,在自己也一样,思想的浅薄,才学的疏短,不敢望博大者之项背。我们仍在努力———但只是秉承人生的乐趣,并无什么建功立业的大志。
我们想念人生的春天将永在自己的心中,我们忠实地做着每一件愿望中的事,真实表达自己的人生,酸甜苦辣中充满只有自己可以品出的幸福。
人生美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