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炒》一篇中,作者提到“七十可以食肉”,说“它是孟子记录的当时的一条重要政策”,“这条政策规定只有上了七十岁的人才可以吃肉,就等于说,绝大多数活不到七十岁的人,一辈子都不能吃肉。少数有幸活过七十的人,也只有在七十岁以后那些极有限的时间,才能过过肉瘾”。这恐怕是说反了。
孟子提倡“民可使富也”,只有富了才能“五十可以衣帛,七十可以食肉”,奉养好老人。老人是家庭中的纯消费者,假如能干活儿的人连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即使偶有一点点肉糜,老人也会不忍下箸的。热播的电视连续剧《大宅门》就有这样的细节——百草厅被查封后,只有小孩桌上有肉,大人天天用箩卜干下饭,三叔责问当家的白文氏:为啥有肉却吃不到?白文氏解释道:“小孩正在长身体!”——这是大人,包括老人,面对贫困作出的无奈的选择,具有爱幼精神和自我牺牲精神。否则就是“夺食”!——“老而不死,是为贼。”孔子怒斥的大概就是这一类人。但“夺食”,并非是“老不死”的过错,贫困才是祸根。所以,“七十可以食肉”指的是贫困消除后人人都有得肉吃的小康气象,绝无什么“政策规定”云云。
日本有部影片叫《木西山节考》,1983年获第36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描述一个小山村的传统,活到七十岁的老人都要被家人丢弃到山上去,六十九岁的阿玲婆事前安排好了一切,坦然让长子背着走上了白骨成堆的山。给出的评语说:认识一个恪守原初习俗的世界,和人类早期的生命观念。我不知道孟子时代的中国是否也有这样的习俗和生命观念,于是呐喊“七十可以食肉”。
(无锡市文化局 张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