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图书馆内无偿地供给白开水,有时我带着馒头夹咸菜,一去就是一天。开始看书没什么规律,逮着什么看什么,后来对《科学》、《旅行杂志》之类的有关自然科学方面的杂志和书籍越来越感兴趣。我对所看过的书都认真做了笔记,不知不觉,一年过来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好一个读书青年的幸福生活!我们赞赏贾兰坡先生的苦学精神,同时也感叹那时的图书馆太体贴人了!
假设贾兰坡晚生几十年,他又会遭遇什么样的图书馆环境呢?估计情况多半会不妙起来——
首先,贾兰坡刚踏进图书馆,就将遇到第一道障——碍证件。因为他只能拿出一张作废了的中学学生证,既无大学学生证,更无工作证。而现在的许多图书馆和阅览室却只认这两种证,例如某座名声显赫的图书馆至今还固执地拒绝中学生进入。所以,在图书馆管理员的眼中,贾兰坡的身份是与一位盲流无异的。即使他按照今天的惯例,办下了身份证,那也要看自己的运气如何了——有的图书馆认,有的图书馆不认。据说一些图书馆不接受身份证,是怕遗失了担不起责任。
其次,就算贾兰坡侥幸“蒙混过关”,那么立即又遇到第二道障碍——时间。他说自己当时“一去就是一天”,想来图书馆中午是不休息的。可如今刚过11点15分,图书管理员就开始坐立不安,看读者的眼神也就有些异样了;过了11点45分,就干脆拉下脸来轰人了。中午赖着不走,已是“痴心妄想”,还想趴在书桌上吃自带的干粮,更是“与虎谋皮”,这还不把神圣的书籍给弄脏了,给玷污了。顺便说一句,大大小小的图书馆我去过不少,还从未享受到“无偿供给白开水”的礼遇。
第三道障碍则是阅览的数量。从贾兰坡“逮着什么看什么”这一条来看,那时节恐怕是让广大读者欢欣鼓舞的开架阅览。现在开架的形式似乎已不流行,在大多数图书馆里,你得填好“索书条”,请管理员去书架取书。有的图书馆甚至规定读者一次只能“索”三本书,看完三本就请走人,可能是因为管理员只有为你拿三本书的耐心,也只有拿三本书的力气。这三本还只是普通图书,如果想看画册等精美一点或珍贵一点的书籍,就得交费,美其名曰“保护珍贵图书”。
或许有人要问,这到底是看书还是在参加“障碍赛”?不瞒您说,如今上图书馆,就得做好参加障碍赛的思想准备。如果贾兰坡活到今天还是一小青年,那么他的图书馆读书生活大概将毫无幸福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