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名著的出版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忠于原著、补充原著的史料。仅以《红楼梦》为例,如作家出版社出版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是自1927年胡适发现并收藏甲戌校以来,在国内外首次校订出版的珍贵抄本。这是最接近曹雪芹原稿面貌的一个版本。它里面所包含的曹雪芹的著书助手兼红颜知己脂砚斋等人的1600余条批语,在现存的11种脂评本中是极为独特的。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梦断红楼月半残》则是以曹雪芹的生平为主线的文学作品,全书以曹雪芹与红颜知己温玉莹的爱情悲剧为主线,塑造了紫雨、墨云等众多出身不同、性格迥异的闺中奇女子形象,栩栩如生地描写了她们的情与爱及对曹雪芹著书“三易其稿”的影响。另一类则更多地是艺术形式上的演变,如各类影视作品。
古典名著具有永恒的魅力。不仅因为达到了艺术的极致,更因为其中蕴含和揭示了极为深刻的思想和独特的人生关照。苏轼有“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对于名著也如此。不同的角度和思路,不同的读者会有不同的理解和结论。正是基于这种思想,长虹出版公司推出了《说东周,话成败》、《说红楼,话性情》、《说西游,话磨难》、《说聊斋,话世相》丛书。扬州广陵古籍刻印社出版过《绣像四大名著》,是宣纸线装,采用现代科技与古法印制相结合的典范,每部名著为一函10册,共四函40册。上海辞书出版社推出《名家彩绘四大名著》,由原著文本与新创彩图两大部分组成。文章方面由专家博采《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名本之长,新创彩图特邀100多位知名画家刘旦宅、贺友直、戴敦邦等为每部古典小说文本绘制300幅左右精美图画,再现四大名著的丰富社会生活和深邃的艺术境界。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一套《漫话歪说西游记》,《漫话歪说红楼梦》,《漫话歪说三国演义》,《漫话歪说水浒传》,丛书全部以漫画形式出现,每幅漫画都附有人物对话或作者评论,利用四大名著中已深入人心的人物形象来诠释现代人的生活……古典名著成为取之不尽的宝藏。
先让我们分别回顾一下四大名著的各种版本和艺术形式。《三国演义》是我国长篇历史小说的开山之作,它并不是简单地复述三国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实,而是一部根据当时有关三国故事的史书、杂剧和民间传说,经过艺术构思和艺术加工的文学作品,塑造了众多栩栩如生的艺术典型,文言和白话夹杂的语言特色,众多的人物和纷繁复杂的事件紧密接合的艺术结构。《三国演义》被改编成电视剧,引起了四周一片评论热。剧中扮演曹操的鲍国安、扮演诸葛亮的唐国强等也成为中心人物,该剧主题曲《滚滚长江东逝水》还曾引起了一场著作权的争论。
《水浒全传》的作者施耐庵、罗贯中以丰富的故事情节和生花妙笔刻画了宋江、晁盖、卢俊义、吴用、李逵、林冲、杨志、鲁智深、扈三娘等108位男女英雄人物。1998年,由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水浒》以现代科技手段将每个极具个性的人物、情节曲折的故事以及中国古代的市景民俗、服饰、建筑等更直观、更逼真、更生动地展现在荧屏上,使这一古典文学巨著有了更新的生命力。该剧主打歌《好汉歌》经刘欢演绎,迅速火爆,歌词“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一时在大街小巷回荡不绝。小说《水浒传》在剧集播映期间再次成为热门书籍。另外,外文版的《水浒传》纷纷出炉,题目被译成《发生在水边的故事》、《105个男人和3个女人的故事》。这3个女人即并称“梁山三雌”的母夜叉孙二娘、一丈青扈三娘、母大虫顾大嫂。
《西游记》的开发资源方式更堪称妙招百出。就像孙悟空会七十二变一样,一部神话小说,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被改编成多个版本的电影、电视,出版成动画图书,后来又搭上网络的“班车”,今何在推出一本《悟空传》后,《唐僧传》等又紧跟上来……中央台播出《西游记》,六小龄童立马红遍全国;后来央视又重播新的《西游记》,增加了特技和打斗。《春光灿烂猪八戒》杜撰起《西游记》之前的猪八戒的故事,周星驰《大话西游》系列电影——《月光宝盒》和《大圣娶亲》则在年轻人中口碑奇佳。“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这部被许多人津津乐道的后现代之作给它的追随者们带来了无穷乐趣,也创造了新一轮话语的流行。
据说美国迪斯尼公司在《花木兰》票房突破一亿美元的时候就开始组织人马,准备拍摄《悟能的力量》。斯皮尔伯格的梦工厂也宣布要推出由卡通片《蚂蚁》的原班人马制作的《西行:猴之梦》。美国第三部据说将根据《西游记》改编的影片是米拉麦克斯公司和新线公司联合推出的现代动作片《唐人街的传奇》。编导昆汀·塔伦蒂诺说自己的这部电影才是真正吸取了《西游记》的精华。由中日韩三国演员合力制作的大型搞笑舞台剧《新世纪悟空》是中日两国投资400万元的大制作。剧中唐僧师徒四人分别来自不同的国家,唐僧、孙悟空说日语,猪八戒说广东话,沙僧则说韩语。四人的舞台造型也十分搞笑,沙僧戴墨镜,唐僧居然留起了胡子,师徒四人外加白龙马,怎么看怎么像一班“古惑仔”,在嬉皮笑脸式的戏说中,搭起了一座通往现代的桥梁。刘德华公司制作之《西游记》由香港、台湾,以及日本、韩国合作。张卫健演孙悟空,西城秀树扮唐僧,女猴王由酒井法子或菜菜子饰演,金喜善演观音。张卫健最希望曾志伟做猪八戒,刘德华演如来佛祖。
《红楼梦》的各种艺术形式也热点频出。首先电视剧版由中央电视台和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联合摄制的36集电视剧《红楼梦》,于1984年开拍,历时三年。在此之前由徐玉兰、王文娟主演的电影越剧版《红楼梦》早在1962年放映后就引起了巨大反响,而最值得一提的是,在去年全国艺术节,由钱慧丽、单仰萍主演的新版越剧《红楼梦》再一次轰动全国,还有京剧、黄梅戏、评剧、京韵大鼓、梅花大鼓等其他艺术形式。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和北京文化艺术音像出版社这两家影视制作巨头也曾同时争取将文学名著《红楼梦》拍成电视连续剧。在电视剧《红楼梦》播出后不久,谢铁骊执导的电影版《红楼梦》也开始在全国上映,但这部上下集影片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反而有一些批评的声音。多数人认为一部电影的容量不足以表现《红楼梦》这样的巨著,情节很单薄。三级变奏版香港“思远电影公司”拍摄于1978年的《红楼春上春》,改编自名著《红楼梦》,这也是张国荣的第一部电影,不过该片却变成了三级变奏版,主角有饰贾宝玉的张国荣、饰林黛玉的黄杏秀等。
“千古风流,江山更替,如果把浸透了当时世俗人情的古典名著都捧出来,按照‘说XX话XX’的形式来论论,似乎挺有点意思。当然,一定要跳出前人论书的窠臼,有新的角度。”该丛书责编郑晖说,这套丛书并非要让大家读出个怎样的结果。重要的是为大家提供一种新的思考问题的方式。如果大家读完这些书,感到古书还能这样阅读和欣赏,并且从中悟出些什么,我们就非常知足了。
解放军出版社总编室主任徐贵祥说,对于个体的读者来说,古典名著这座浩瀚的宝库给我们也带来一些不方便的地方,首先是它太博大了,你耗尽毕生精力也无法穷尽它,要是想照单全收,收到的只能是皮毛,其次是这些古典名著是在上个世纪、上上个世纪乃至公元前诞生的,作品体现的人生观、道德观和价值观必然受到时代的局限,一味迷信往往会误入歧途。再次,人类文明总是在进步的,厚今薄古是必然的,古典名著的著述者距离我们现代人比较遥远,尤其是文学观乃至具体的表达方式都存在较大差异。
就现代人对于书籍的需求而言,除了专业性较强的高层次需求,出版者当然要充分考虑大众读者的中浅层次需求。而大众读者读书、尤其是读古典名著的目的性往往很强,在休闲中包含着“以史为鉴”的心理,传播上追求快捷,哲理上追求深刻,内容上追求丰富,文字上追求通俗,形式上追求新颖。在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信息传播几乎爆炸的知识经济时代,多数读者已经不可能做到抱着一本洋洋洒洒动辄几十几百万字的书籍慢条斯理地读下去,更不可能先弄懂古汉语之后才来读书。如果不加选择、不加整理、不加取舍地一味再版翻版,显然是最笨拙的继承方式,长此下去,读者就会陆续流失。出版界有个说法,千年的文字会说话,这句话有两层含义,一是说,只要是真正的名著,就可以经久不衰地流传下去,这话是没有错的。第二层含义是说,只要有心耕耘得当,就能从老题材老文字里引出新思路新选题,从而成为创造性地继承。后者的意义显然比前者更重要。长虹出版公司出版的“名著新读丛书”无疑就是对继承典籍文化最佳途径的一种效果明显的尝试,是在已被千百年来的出版实践证明了是优秀的选题的一次成功的再度开发。但是,对经典名著资源的开发和利用有一个限度,否则将会亵渎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