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诗歌圈内诚如杨晓民先生所言“争地盘、排座次的热情与厮杀”不减,拉帮结派互相攻讦倾轧之声充斥于耳,诗歌界变成了一个山头对峙、帮派林立、团伙怒向的“火药桶”,少了许多“人文味儿”,多了不少“火药味儿”。诗歌秩序的混乱无章不仅疏离失去了读者,也让许多诗界中人瞧着寒心,直至毅然挥手诀别诗歌。在一次创作座谈会上,我邂逅了一位曾经引起广泛影响的中年诗人,问为什么读不到他的诗了?他激动而又掩饰不住悲哀地说:“唉,看不惯。不那样做成不了大名人,靠那样成大名我又不愿意,干脆就不写了。”我理解他说的“那样”就是杨晓民先生痛斥的种种恶习。
还有一次,某权威文学出版社一位资深诗歌编辑对我说,他们社刚出了一本南方A诗人的诗选,列入了在诗歌界反响颇佳的某诗库,这位诗人和他的同伴们在对立者眼里代表的是一种“非诗”的“民间写作”。诗选甫一问世,本已计划入选诗库的北方B诗人立即站出来讲话了,质问凭什么要给A诗人出这么厚一本诗选,他要出比A诗人更厚的,两派争论再起硝烟。能够位列这套诗库门墙的自然都是有实力和影响的诗人,像我辈就无缘于此。但我以为B诗人站出来讲话不单是为了一本诗选,而是代表了一个诗歌群体(说俗了叫“团伙”),和一种与A诗人们水火不容的写作姿态和观念。在他看来,同在一个天空下同操一种母语,当然不许南方声音盖过了北方,至少也得平分话语与空间“霸权”吧,一点失衡都是不能容忍的。诗歌界就在类似的内耗中脚下使着绊子,口头没遮拦地唾沫横飞,跌跌撞撞地越走越困难,越来越冷落,而真正的诗歌精神却在一步步地倒退,诗歌所固有的宽容与理解离我们越来越远。
诗歌是一门艰苦而富于创造性的心灵艺术,是检验一个时代和民族审美趣味和人文底蕴的标尺,它需要并值得整整一代人甚至几代人付出
一生的辛劳去浇灌和培育。诗歌不是“棍子”和“鞭子”,诗歌界也不是“名利场”和“角斗地”。诗歌界能做的也惟有冷静下来,团结起来,打造一支团队和方阵,形成彼此包容、相互理解的建设性的合力,一起为社会和历史以诗歌的方式做点只有诗歌才能做的事情,不断地保持和发展汉语经久不衰而又鲜活生动的魅力。
诗歌呼唤“团队精神”,为了一个健康、芬芳而蒸蒸日上的诗歌新世纪,为了给历史和后来者留下一份真诚而纯净的心灵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