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学录取的这一天,无疑是人生中一个具有转折意义的日子,因为由此将决定自己一生的命运。在这一天,随你说它兴奋、紧张、憧憬,乃至迷茫都难以包容,总之是情绪的极度不平静,伴随它的难免会有各式各样的宣泄和遐想。
时下的青年一旦被高校“一本”录取,高兴得宴请师长和亲友,这是最平常了,有的还要跳迪斯科狂欢,约至好去旅游,或者去参加一下什么极限运动……这些都是表达甚至发泄内心兴奋的个人方式,当然无可厚非。只是联想起50年前我被清华录取的那一天,我不由地深深羡慕起今天的年轻人,他们比起我们那一辈人,那可是幸运和幸福多了。我“那一天”干了什么呢?我还记得:
——年迈的父母,既高兴又忧愁地同我在盘算着如何筹集去北京的旅费;
——我去了派出所询问,如何为家庭无固定收入出具一个证明,以便入学后申请助学金之用;
——我来到市图书馆,贪婪地查阅有关清华大学特别是文科教授等资料;
——寄出12封信,告诉亲友我被清华录取的喜讯。
这一天不但没有“宴请”,连加菜都没有。晚上,母亲在拆改父亲的冬衣以备我北上之用,我则溜回房间对着这份《文汇报》展开了遐想:我在同系、同级的录取姓名中试图猜测哪位是男生哪位是女生,并想像他们会是什么模样。在政治系名单中有一名朱颐婉,从这个名字我猜想她大概是名女生,不禁赞扬这个名字起得别致。说也有趣,后来到清华报到时,不意发现她的名字和模样,竟同我先前的想像极为相似。半个世纪过去了,这份名单中的一些同学已经作古,有些也不知音信,但想到这些人能同在上海一起被清华录取,这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吧。不管各人走的道路如何不同,更不问彼此取得什么样的成功,录取的这一天,都是值得怀念的日子。谨附上50年前这张报纸的一角,作为对当年相识或不相识的大学同窗的问候或怀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