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阿来老师,您作为科幻创作界和出版界最前沿的观察者,能否切实分析一下中国科幻出版的现状?
阿来:国内的科幻出版状况很不理想,种类不多但是问题很多,主要原因有两个:首先是大家都不是太懂,实际上大部分出版人对科幻文学本身和市场没有调查研究,出的书不成体系,定位不明确,仅仅是几本几套,没有明确是给什么样的人看,大部分的指向都不明确;其次是关于“好”的标准也不明确,本身是很好的作品与在科幻行当中好的作品是有区别的,科幻作品和一般作品的标准是不一样的,这样就造成了一些好书没有出版,不过是一两本的无意间进入。
记者:那现在是否也有经典作品没有被发现或者没有被翻译呢?
阿来:现在也有经典,但是宣传推介认知不够,一些一流二流的作品被淹没。而且国内对于国外科幻作品的翻译比较急功近利,平时能够见到的不过是几个出版社的几套书。好的翻译家、理论家和大家比较少。出版社也就集中在人民、译文还有后来的漓江出版社,现在已经没有了系统性。
记者:如果现在有出版社愿意和您合作,您有信心做好科幻出版吗?
阿来:有,当然有,当然不能那么急功近利,现在出版成为一种纯市场行为。科幻类书籍的出版首先要组织一批专家、翻译家来理顺脉络,书成规模的时候才可能获得经济回报。不是立竿见影的。很多人总是依靠“听说”的信息判断一部书的好坏,其实这样的书做得未必好,科幻出版和其它种类书的规则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的科幻出版总是呈现出一种没有整体规划的状态,这其中一定要有长期效益和短期效益的观念。
记者:现在流行的奇幻文学的一些东西,例如《魔戒》的兴起很大程度上依靠了来自于美国大片的影响。那么科幻文学的再次兴起是不是也要依靠这样的力量呢?
阿来:不一定要依赖。这样的操作方式只适合于操作单本,何况对于国内来说不是操作成功的问题,它的宣传推介是被余波波及的,不成功没有道理,这方面我们是有差距的。
现代的中国文学中没有纯幻想文学,但是在西方纯幻想文学是很重要是一种文学样式。其实在中国的《山海经》、《西游记》、《聊斋志异》中都有很深厚的幻想传统,也是中国古典文学中有限的经典中很重要的几本,所以说在当时的地位还是很高的。但是现在,由于出版作为纯商业行为的功利性,幻想的东西越来越少了。我们怎么来判断幻想好不好?幻想有什么用处?这些怎么来回答,我只能说有幻想的人和没有幻想的人,有幻想的民族和没有幻想的民族是完全不一样的。
很可悲的是现在的少年儿童的唤醒能力越来越弱,人们最多想想明天,不去想明天的明天,更不会去想跨出现实边界的问题,少年儿童的幻想天性不能得到鼓励,很多时候它可能还不如一套复习题有用,实际上幻想对少年儿童是非常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