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盛先生说,外文所东欧室——“国内唯一的东欧文学研究机构”早在1996年解散,因为没有人干这一行了。现在北京外国语大学有一个东欧语专业,但是只有外交、经贸专业,没有文学专业。匈牙利文学专家冯植生先生想查有关凯尔泰斯的材料,只能查到两行字。这现状真使人尴尬。
据介绍,东欧文学并不弱。一共有七位作家曾获诺贝尔文学奖。这且不说。鲁迅先生就一生都关注东欧文学,当然包括匈牙利文学。鲁迅的《域外小说集》中就收有东欧、北欧作家的作品,虽然那时他们的作品也没有英法俄美的作品引人注意。更不能不提的是,鲁迅在1907年写成的热情洋溢的呐喊文章《摩罗诗力说》里,大力介绍的几位诗人中就有波兰的密次凯维支和匈牙利的裴多斐。他在1925年写成的《杂忆》里还说到此事,还称前者为“复仇诗人”,后者为“爱国诗人”,并且说他们的“叫喊复仇和反抗”,影响当时的人心。我还想起上面说到的兴万盛先生,他在1981年发表于《鲁迅研究》上的大文《鲁迅著作中引用裴多菲诗文新考》,给我印象极深。据考,匈牙利作家裴多菲影响鲁迅甚大,鲁迅一生喜爱,直至晚年。他考出,鲁迅的名言“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同”,原来是从裴多菲诗句中来的。而今,像兴万盛先生那样研究匈牙利文学的人已经不多见,真是太可惜。我们看到的现实情况是,匈牙利文学已少为人知了。这有一个文学研究的布局问题。但是,是不是我们对世界文学有点太功利,或竟有点太势利了?我不敢说。我还想到,比如匈牙利人的姓名排列,鲁迅也早在《域外小说集·略例》中就指出:“匈牙利独先氏后名,大同华土”;但是“近则效他国,间亦逆施”。这就是说,姓名之事,鲁迅在90年前,已经向读者说清了。我们站到鲁迅面前,应有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