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踏进著名经济学者梁小民教授的家,甫一落坐,未及聊上三言两语,便被梁老师的一番话“唬”住了:“那本曼昆的《经济学原理》(梁小民译)刚一推出时,根本卖不动,后来是在上海、成都等地开讲座作推广才拉开了畅销的序幕。现在包括很多EM-BA班的高级管理人员,也不知道该看什么书,想看什么也不一定能买得到,可见有些出版社还不懂得在销售上作文章。现在的出版社领导分几个类型,学者型社长会作文化产品,但他是出版家却不是商人;官员型社长把出版看成是他身份的晋升,这样的出版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保险;炒作型社长为市场贡献更多的不是经验而是谈资和花絮;把出版家和出版商结合得好的并不多。从根本上讲,这种状况怨不得人,它有赖于体制的进一步完善。”也许在出版者看来,梁小民的这番话有点儿刺耳,但他确是对出版界的那点事进行了很透彻的琢磨。不用问他就知道记者想知道什么,“太聪明”是梁小民给人的第一印象。
1994年,梁小民作为高级访问学者在美国康奈尔大学进行了一段研究工作,后来他写了一篇文章《美国回来不敢谈经济学》,随后几年他写了多本普及型大众经济学读物《微观经济学纵横谈》、《宏观经济学纵横谈》以及最近的《经济学是什么》和译著《经济学原理》等。谈及此,梁小民说,我的学术方向的定位是因为当年受到的两个启发:赴美前,拿经济学理论与圈外人交流,很难引起人们的兴趣并得到认同。在美国,看到贝克尔的《生活中的经济学》,看到弗里德曼、萨缪尔森等大师能把经济问题分析得如此生动,才发现经济学居然可以这样写!它不再是空洞的抽象的,一个经济事件,老百姓看到的是新闻是现象,在经济学家那儿则是数学是推导,或许它就是通往诺贝尔路上的一个新的理论框架。不同的人获得不同的体会,这才是经济学的出路。在我的求学时代,我所获得的数学给养远远不够,但是我的哲学、历史、文学、艺术等知识可以帮我解释很多经济学问题。看过一本小说《白银谷》,我对晋商的衰落有了新的认识,我就会从中国传统文化的角度解释一个近代经济学现象,就我个人能力而言这样更有力。同时它也是百姓、企业家、政府官员都喜闻乐见的形式。知道自己的天赋指向哪儿,经济学家梁小民给了自己一个很“经济”的定位。
今年梁小民固定地给20家报刊作专栏主笔,像《经济导刊》、《万象》、《21世纪经济报道》等,连世界杯足球赛在他眼里也融合着经济学道理。他希望经济学可以变成一种好玩的东西,经济学知识能够成为闲话。“你知道吗?哥白尼曾写过经济学著作,但我们只知道他是科学家。当经济学不发达时,就是泛经济学时代。”梁小民给发达的经济学时代的经济学家总结出三条使命:不断创造和推进经济学进展,从事较抽象较先进的研究,奔着诺贝尔奖努力,这样的经济学家只有少数有悟性有数学天赋的人可以做到;另一种经济学家凭借他良好的传播才能把经济学原理通俗地介绍给大众,即经济学教员;再一种经济学家以“致用之学”辅助政府制定政策、帮助企业作出决策。
梁小民教授的书房布置得非常温馨,两间不大的房间紧挨着,正午的阳光洋洋洒洒地倾泻在书桌上,每天都有一篇短小精悍的经济学文章在这里被构思着。大约7000册书在这两间屋里被各得其所地摆布着,几枝绿色植物优哉游哉地流露出朝气,墙上毕加索笔下的《堂吉诃德和桑丘》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记者对此不禁慨然:11年前,就是为了获得这样一间大点儿的书房,梁小民放弃了北大经济系调到了北京商学院(现北京工商大学),这在今天看来,可能有人仍会觉得“怎么舍得”,梁小民的不凡之处或许就在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