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山算不算是中文学得最好的外国人之一,但毫无疑问他是中国最有名气的外国人之一。认识他是在外研社双语版《现代汉语词典》的新闻发布会上,大山担任主持。会后,还在倒时差难掩倦意的他与媒体界的朋友亲切合影,一派谦谦君子风度。一周后,在可以将东二环风景尽收眼底的美洲会会所的一个窗口前,大山如约而至。整个采访就像是在写一篇不断跑题的文章。绝不像外间报道的说大山已经被汉文化同化了,从骨子里他依然保持着西方人的逻辑习惯,尽管中文说得如此动听悦耳。
按大山现在的风采还原成个迷你版,不难想象这个加拿大小孩的可爱。可在老师的眼里,他只是个不用功不严肃爱走神的学生,直到中学毕业。在多伦多大学念本科时,机缘巧合地学了中文,有兴趣又投入,成绩踏向优秀。之后来到中国全是出于好奇。那个在1988年常挤在北大学二食堂里排队打饭的金发小伙儿被出乎想象的中国的校园气氛所感染,上课认真听讲、考试积极参加,感动了老师的大山让自己感到了震惊:我本意上是想当个小江湖呀,四处游走、了解市井。大山开始了3年又玩又学的燕园生活。
中央电视台为小品《夜归》寻找演员,被选中的大山对这个从未接触过的行当积极参与。当大山和玉兰洋腔洋调地操着卷舌音的土话逗得观众捧腹不止时,大山歪打正着一夜成名。在今天看来也许不那么好笑的《夜归》,为大山日后的人生提供了更多的选择。就像是当年苦学一个半月领会了朱自清的《背影》从而激发出自己学中文的自信,对相声《特大新闻》的钟爱成就了后来大山和姜昆的一段师徒缘分。
1990年大山参演了姜昆、唐杰忠的相声《名师高徒》,从此在姜昆的相声里常见大山的身影。“我觉得说好相声太难了!”他不时地表达着他对相声兴衰的看法,大致意思是:纵是刘宝瑞、侯宝林在世,恐怕也难再现相声的盛世了。因为相声有它特定的欣赏人群和剧场文化,年代变了。一个外国人身体力行地表演和探索着相声的过去和未来,没有什么宏大的理想,是去享受这个爱好带给他的成就感。
1991年在北大进修结束后,大山曾有机会在芝加哥大学继续学业,但他觉得,把汉学研究作为一辈子的事业并不适合他的性格。他愿意留下来做对中国有益的事业。在加拿大使馆工作的3年,大山开始有了一些想法:仅仅举办一些美食节,是不可能拉近加、中人民的友谊的,国家间的了解应该是百姓间的了解。此后的10年,大山出书、主持节目,他希望他面对的不光是受教育的城市青年,还应该有农村老大妈。问已成立大山有限公司的他,公司的运营怎么样?规模如何?在哪里办公?大山环视了一下美洲会,指了指脚下又拍了拍身边的大包说:“我是皮包公司呀!”大山刚与中央台谈妥了一个对外教汉语的节目,即将在5月份中央台国际频道播出。
“我不愿接受现在中国人给我设计的角色。”听到大山说这句话时,有点出人意料。“好像大山成了一个固定形象,而我是一个本色演员。”其实说相声、主持节目、担任嘉宾,大山都愿保持一个真实的自我,而不愿落入一个头脑简单傻得可爱的俗套。在舞台上追求完美不出错不丑化自己是大山对自己身份的要求。他坚持自己的标准、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意义。
大山很少在公众场合谈及他的妻子。“我觉得这个世界对我爱人的要求不合理,她为什么一定得漂亮呢?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全职母亲,我很羡慕她。”
话里话外,大山不时张望一下窗外,问他有什么好看的,大山有点无厘头地说他特别想知道对面的工地要盖什么。“我挺关心北京的市政建设的。”大山喜欢用两个词来形容他所见到的人和事:“健康的”或“不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