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我想到捐书的渠道问题。现在一些著名学者和具有一定级别的官员家中,可说是书满为患(多是送来“请教”),捐书已成为他(她)们的需要。这是善施义举,应当支持,但如这样的捐书都奔向高层图书馆,恐怕这些图书馆会不堪重负。所以,应该设立一条通向民间的捐书渠道,以满足这一新出现的社会福利需要,应该看到,现在虽然是印刷物泛滥时代,而在民间和基层相关组织,图书仍相当地缺乏,精神救荒非常急迫。有位在乡村中学教书的朋友告诉我,他到县图书馆去,连《胡适文存》和《郭沫若全集》都找不到,别说如王国维、梁启超、章炳麟的书了,试想一个有数十万上百万人口的县,在欧洲可以等于许多小国家了,居然连本国近代史一些最基本的文化资料都相付厥如,要说讲文化传承和历史借鉴,岂不有感空虚。当然,要改变这一现状,关键在现金投入,这是世间最难的事。虽然自改革开放以来,基层文化建设有了长足的发展,但是谋求从根本上改变那里的文化落后,却不是一朝一夕之功。现在,倘如社会捐书之举能得到推广发扬,那于民间的图书饥渴,可谓雪中送炭。古人讲“孔颜乐处”,我一直认为得识此味者,未必就是专业读书人,倒是那些不以读书为稻粱谋者,可能才深知此中真谛。这也说明,书捐民间,乃是物尽其用,善之善举,是大可叫捐赠图书的有志之士,终生为之欣慰的事。
捐书民间,可以面对基层街道乡村,也可以面对广大中小学,更无妨面对有一定规模的群众读书组织、民间学术团体,和信誉良好的私人图书馆等。总之,所谓藏书,实不贵在藏,而贵在用。到时候,在中国的大地上,在乡村,街道,学校,各具特色的图书室、图书馆能如雨后春笋涌现出来,叫读书人一转身一伸手就能拿到自己要读的书籍,那该是何等令人振奋的景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