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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愚蠢之举

2003-10-29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1953年我抱着当“文学家”的梦想走进南开大学中文系,4年之后,即1957年,毕业时却被留校当现代汉语助教。当时的心情真如被浇了头冷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然而,那年月服从组织分配是不容商量的。为了坚定专业思想,我采取了一次“破釜沉舟”之举:把几年来好不容易地买下的文学书全部卖给了同学们(只留下一部《鲁迅全集》)。记得卖这些书时,真是“拉心拉肝”的。要知道这些书是来之不易的。当时我家在农村,生活来源只靠哥教中学的一点工资,每月给我的钱只能维持生活零用(当时没有学杂费,连吃饭都不花钱),哪有买书钱?买书基本上靠写稿赚得的稿费。还记得大学三年级时,我在“课堂讨论”发言稿的基础上,写成了一篇论文:《试谈〈汉宫秋〉的主题思想》,寄给了山东大学的《文史哲》杂志,过了一年竟然发表了,得了80元稿费。这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我就用这笔稿费买了一部十卷本的《鲁迅全集》和别的几本文学书。而现在,为了下定决心搞语言学,毅然卖掉这些心爱的文学书,其心情是可以想见的。现在想来这举动真够愚蠢的。难道语言和文学是对立之物吗?为什么学语言就得遗弃文学呢?由此可见当年是多么幼稚。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又可惜又可笑!

第二次愚蠢之举发生在“文化大革命”后期。当时我住在单身宿舍中,经常搬家;而搬家时最感麻烦的就是那些书和专业杂志——包括《中国语文》和《语文学习》。当时正惶惶不可终日,不知将来向何处去,但看来搞专业的可能性是不大了。既然如此,何不把这些杂志处理掉,免得搬来搬去。于是,有一天竟把辛辛苦苦一本本攒起来的杂志全部卖掉了,记得共卖了14元钱。当时是作为废纸卖给收破烂的了。由这些钱就可推知那些杂志的数量了。

说起这些杂志的蒐集,那是颇费了一番功夫的。如上所述,我是1957年毕业的,而《中国语文》和《语文学习》都是50年代初创刊的。我要把1957年以前的刊物凑齐,只能到旧书摊上去寻摸。因此,我在天津的天祥市场和北京的东风市场多次去找,一本本地把它们一本不落地凑齐了,容易吗?可是,由于一念之差竟把它们全部当废品卖掉了。当时并没有心疼,但日后却受到了惩罚。1978年恢复工作以后,科研中时时要查资料,这时才想起那些杂志的可贵。直到前不久,要想写一篇论文须查《中国语文》1957年上的一篇文献,找遍了学校的图书馆和中文系资料室,都没有该期《中国语文》。只好写信给我的一位在中国社科院语言所工作的学生,请他从他们单位资料室给我复印一份寄来,你看,这不是对我的惩罚吗?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当年这些愚蠢之举,不就是没有长远观点造成的吗?现在想起来还不禁令人悔恨不已!要是没有当年的愚蠢之举,我不致受到后来的惩罚,今天的藏书也会丰富许多。真是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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