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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呼唤开明

2003-11-12 来源:中华读书报 宋玉柱 我有话说
前不久在我们这里发生这样一件事:一位词汇学家的博士生举行毕业论文答辩,导师邀请的答辩委员有语音学教授,有古汉语教授,甚至有现当代文学教授,而本单位唯一一位词汇学教授却被拒之门外。是这位词汇学教授水平太低吗?否。他在现代中国词汇学界已有相当影响,近日被邀请为主持词汇学研究中心的负责人。就是这样一位在词汇学界很有影响的学者却被排斥在词汇学博士生的论文答辩的大门之外。原因究竟何在呢?说来也简单,就因为这位教授与该博士生的导师在学术观点上有分歧之处,这就“激怒”了这位导师,坚决不请他作评委。这件事对这位词汇学教授不啻一次严重打击,感到压力很大;在单位也引起纷纷议论,很多人对这种做法都不以为然。

我认为,这件事恰恰提出了如下问题:在学术界如何对待不同学术观点?如何对待持有不同观点的学者?

这个问题似乎不应成为一个问题,因为许多学术前辈都为后来人做出了榜样。例如王力、吕叔湘、胡裕树、张斌等前辈学者都是这样的榜样。近读邰敬敏先生的《汉语语法的立体研究》一书,其《自序》中有这样一段话:“应该承认:上海老一辈的语法学家,例如胡裕树(复旦大学)、张斌(上海师范大学)、林祥楣(华东师范大学)几位教授,对年轻人,包括我在内,都非常关心,他们在学术上是相当开明的,因而我们很少受条条框框的束缚,各种学术流派,各种研究思想都可以占一席之地,这就大大地促进了上海的语法研究向纵深发展。”

这段话很能给人以启发。如果没有胡裕树等先生的开放,上海年轻语言学家的成长恐怕就不会有这样优越的环境。所以著名学者的开明对学术的发展,特别是对后来人的影响是十分重要的。但是,很可惜,并非所有的学者,特别是那些对后辈有影响的学者,都能有如此胸怀。有那么一些学者,只能叫后人(当然包括他的学生)步其后尘,而不准越雷池一步,否则就被判为“大逆不道”。有那么一位教授,由于他的一位研究生在论文中提出某些与他本人不同的观点,这位教授就对之深为不满。在评定该生的论文是否应授予优秀论文奖时,五位评委中有四位投了赞成票,唯独这位导师投了反对票。岂非咄咄怪事?

再回到本文开头说到的这件事。那位导师之所以排斥唯一的词汇学教授,如上所述,就因为这位教授与这位导师在学术观点上有某些分歧。那么,学术观点的分歧就应该成为对立者,甚至加以排斥吗?当然不是这样。但这位导师却持不同观点。由于这位词汇学教授曾是这位导师的学生,所以这位导师就视其为大逆不道,甚至在课堂上公开指责该教授“胡说八道”,连这位教授发表在权威刊物《中国语文》上的论文也被他否定得一钱不值。还当面斥责这位教授:“你不配当××大学的教授!”

学术呼唤开明,是呼唤学者的开明。这开明对学者来说,尤其要能容忍不同的学术观点。一个人不可能穷尽真理,即使是伟大人物也是如此。在学术上的开明,证明该学者有宽广的胸怀,而有无这种胸怀正是真正的学者的试金石。一个心胸窄狭的人,一个不能容忍不同意见的人,能指望他推动学术发展吗?俗话说:“真理越辩越明。”你既然相信自己掌握了真理,就不应该害怕别人的挑战。你害怕别人的挑战,说明你手中缺乏真理。真正的唯物主义者之所以无所畏惧,就在于他相信手中有真理。当然,真理也在不断发展;对学者来说,学术是不断发展的。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对学术持开明的态度。不要唯我独尊。你独尊不了,却只能阻碍学术的发展。劝君勿做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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