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作者动用了许多新的材料,来苦心孤诣地证明爱因斯坦“好奇心强”之类,可在我看来,恐怕很有诛心之嫌。你何以偏偏忽略《第三只小板凳》这篇家喻户晓的小学语文课文呢?爱因斯坦小时候肯定是笨的,至少相比同龄人而言显得比较迟钝,因为别的孩子做出各种各样的玩具,并早早地交上了,他却做得既慢又简单,尽管最后勉强做成了。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把这个真实的故事当作“从小有毅力,长大成栋梁”的例子来教育下一代的,没错,但反过来看,客观分析,就不能在某种程度上说少年爱因斯坦是个笨小孩吗?小时候笨又怎么了?钱锺书先生半大小子那会儿还分不清左右呢!瞧今天越来越养尊处优的温室花朵们,打电脑游戏、玩各种拍马吹牛游戏不知比爱因斯坦聪明多少倍,你反而指望他们将来去搞相对论?
有人做过研究,古往今来,名人小时候往往不是神童,甚至多有不及同龄人之处。假如我们因为某人成了著名动物学家,便把他30年前穿着开裆裤上树掏鸟蛋的顽劣之举惊呼为“早早地显露出了探索天赋”的话,那么,请读一读下面这个有关2000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日本筑波大学白川英树教授的人生故事吧。获奖后第二天,日本好几家报纸刊出了他中学三年级的一篇作文《想研究塑料》,大家都认为,是少年的理想成就了他一生的事业。但在《我的诺贝尔之路》一书中,白川先生却严肃地澄清:“在中学三年级时立志,为了实现这一理想而专心致志的报道是不真实的。”因为在当时,他还有许多将来想做的事,比如制作收音机、植物栽培等等,但“最容易写成作文的是塑料,所以就写了那一篇作文,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或问,你上面指出那位作者有诛心之嫌,可你觉得爱因斯坦小时候笨,难道不也有诛心之嫌?对此,我不能否认。然而请允许我借渔洋山人的诗一句,自己配一句,凑成一联,来表达我的意图吧:姑妄言之姑言之,以言去言庶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