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研究年鉴精选》 The Best of Annals of Improbable Research (该书已由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引进出版,书名为《泡沫》)
“你等待着一个来自瑞典的电话,甚至在你的学术生涯开始之前你就开始企盼着它。好的,如你所愿,电话终于来了,只是它来自剑桥,马萨诸塞州的剑桥。‘恭喜你’,电话里传来悦耳的人声:‘你获奖了。’在一段冗长而友好的通话后,你坐下来沏了杯茶。‘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你一时还不明白。”
我们可以马上确认的是,这意味着一种对你来说并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可能性,你的成绩可能会和一些你本人不屑一顾的点子一同领奖。尽管这一奖项对获奖成果所采取的不置可否的态度可以给你一点安慰,可想想那些屡屡获奖的,主题繁杂的社会调查和滑稽冷僻的数据分析吧,它们令你产生的反感几乎不可抵消。于是你开始怀疑自己正处于一场闹剧的边缘,眼看那些被妥帖地抖落的无关大局权作聊资的琐屑戴着桂冠和绶带向你致意。“噢,难道那些遭砍伐的树木就不能得到更好的归宿吗?”你日益一日地执着于这样的念头,终于故作遗憾地,礼貌,谦逊而体面地呈明了那一团疑惑中的丝微分毫。萨特与瑞典皇家学院一定有一段并不愉快的掌故,无疑你要比他幸运得多:评审机构非但丝毫没有为难你的意思,还唯恐给你带来任何麻烦,尤其是事关那来自瑞典的电话的时候。他们收回了给你的奖项,而你的烦恼也因此终结了。
啤酒泡沫的衰减遵循的数学规律,一尊青铜雕像无法引起任何鸽子好感的原因,浸泡饼干的最佳方法,猫狗洗涤机的发明……如果这些怪诞的研究课题并不使你感到过分惊异,也许你已经对通常被译作“搞笑诺贝尔奖”的“Ig Nobel”有所耳闻。这一奖项的官方宗旨可以用三点来概括:颁给那些不能也不该被重复的成就,它们首先让人发笑,然后发人深省;奖励(而非肯定)那些非凡的,充满想象力并能引起大众对科学的兴趣的研究(和平奖大概是个例外,但是基本宗旨是一致的);在保证获奖者认为该奖项对其声誉和学术前景不会造成任何损害的前提下进行授奖。且不论Ig Nobel是否是为了搞笑而搞笑的结果,实实在在的荒诞不经的元素的确是它在哪方面都不缺少的。如果说让运动员和公众官员同科学家及科普作家一起参与评审还算可以理解的话,所谓的“为了平衡起见,在评审的最后一天邀请一个随机的路人甲参与评审”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由于提名的广泛性,确认所有这些研究的真实存在性自然也是评审委员会的一项重要工作。于是我们可以想见,每年10月在哈佛大学举行的颁奖典礼也会有着完全相异于诺贝尔奖颁奖典礼的风格,这一点可以从Ig Nobel奖官方网站(AIR官方网站:http://www.improb.com,Ig Nobel官方网页:http://www.improb.com/ig/ig-top.html)上提供的视频资料中得到验证。
Ig Nobel这一名号大抵是借鉴了Ignoble的意思,表达一种与正统的诺贝尔奖完全相异的态度,给人一种鱼龙混杂的印象。该奖项的主办者《不可能的研究年鉴》(Annals of improbable research)杂志显然具备着同样的风格,这风格无疑是充满争议的。有人认为这是人类科学精神和幽默感的完美结合;有人则认为在这里既找不到科学,也并不怎么幽默。
在2003年9/10月的AIR杂志的教师向导专栏中,主编列出了几个为学生准备的问题:如果一个科学家认为他已经作出了某些有关宇宙行为的发现,那么,1,他是否是正确的?而“正确的”又是什么意思呢?2,你能想出一个和他的想法一样奏效甚至更优秀的解释吗?3,试验是否真实地,真切地,确切地,无疑地,完全地检验着他(她)想要检验的东西?…………这些问题意味着什么?是科学的怀疑主义?还是与其大相径庭的,后现代的相对主义?实际上在这里并不可能也不需要一个答案,因为编辑仅仅是在提出问题而已,因为个人的好恶而假想从这些问题中嗅到了某种暗示并不高明。同样,就对Ig Nobel和AIR的评价这一问题而言,明确的答案也只有在对它们有一定了解后完全由个人提出。而这篇评介里,Ig Nobel式的不置可否,的确是,真实的,真切的,确切的,无疑的,完全的,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