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洱以他对当下社会的深切体验和个性化的话语方式,显示自己独特的探索和对当下文坛的深刻反思,也奠定了别人无法取代的文坛角色。《午后的诗学》描写了诗人费边与爱好诗歌的杜莉,结为夫妇后一步步滑向凡庸生活的过程。对当下精神的空虚和价值的混乱的关注,以及对知识分子与社会的关系、文化传统与外来文化的关系
对个人叙事能力的怀疑,迫使李洱去寻找新的叙事策略。把事实陈述与价值陈述分开,是现代哲学 从分析哲学到现象学 不同于形而上学的所在。同样,这一思想也渗透到文学观念里来,整个叙述范式的变革与转换的关键在于,如何在作品中呈现“事实”,而不是去达到所谓的“真实”,换句话说,如何描摹“经验图像”,而不是如何呈现“本质”,便成了李洱的探索目标。按照罗兰・巴尔特的看法,现实生活在人那里一直都呈现着三重面貌 真实的、意象的和书写的。如果说“宏大叙事”和“个人叙事”是通过“意象的”生活面貌达到“真实的”生活面貌,而李洱的叙事策略是直接通过“书写的”生活面貌达到“真实的”生活面貌。因而李洱的小说具有以下的叙事特征 不假设故事,不塑造典型,没有深刻寓意,注重场景的营造、细节的描摹追求明晰、细致,但其中的目的却十分凌乱、暧昧,犹如一个纯粹的观察者的在场,他绝不愿向读者披露内心的想法。李洱的小说,无论是在《现场》、《导师死了》里,还是在《鬼子进村》、《午后的诗学》、《葬礼》当中,都为小说空间和小说叙事营造了某种恬淡的、诡秘的、含混的、不确定的氛围。正是这种通过“书写的”生活面貌达到“真实的”生活面貌叙事策略,使李洱的作品中出现更多的是日常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和那些发生在夫妻、朋友间的小小不然的“心理摩擦”,或者是“一封回信” 《绕舌的哑巴》 、“一个电话” 《黝亮》 ,或者是“缠绕在梳齿上的几根细长的头发” 《白色的乌鸦》 ,再不然就是“一个孩子的火化日期” 《动静》 ,或一次提前开始又转移了地点的“聚会” 《缝隙》 ;而随之而展开的“情节”大多均平淡无奇,尽管诸多的事物和现象之间的表层逻辑被叙述者安排得严丝合缝、井井有条,但缺乏内在的因果联系,构不成什么“事件”、“结局”,体现了作者对日常生活的无序性与非结构性的理解。
李洱小说已成为现代汉语叙事话语的一个新的突破,是对寓言、神话、戏剧性的偏爱并特别注重教化传统的反叛与颠覆,在如何学会观察和分析日常性存在的经验事实,并使之得到准确的理解和表述,李洱做出了开拓性的贡献。同时,这似乎也昭示着李洱已成为现代汉语叙事转型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