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身后别人为他编的书中,影响最大的莫过于《知堂书话》和《知堂序跋》。我本人即受到影响,此处却无须多谈。却说《知堂书话》前后出过三种版本,编法有所不同,书名都是一个;编者在序里说:“《知堂书话》的书名是我取的。”知堂自己的确不曾用过“书话”这一说法。查《辞源》《辞海》《现代汉语词典》,均无
当然周氏所写“看书偶记”,也可分为两类。从前我写文章说,周氏之作,表述思想者固然很多,也有不少旨在单纯介绍。其中涉及外国文学或思想时,所举例子大都直接译自原文;谈到中国古代一些笔记,原著大家往往难得读到,作者特为披沙拣金,摘录若干。借用唐?的话,或限于“事实”;或不限于“事实”,进而阐发“观点”。相对而言,似以后者价值更大。遍读这部《知堂书话》,即可知晓就中区别。此外还要强调一点,虽然此书前勒口文字称:“《知堂书话》将周氏三十多部文集和集外文、未刊稿中谈书的文章全部采辑起来,”其实也还是个选本。因为周氏毕生著作,与书相关者占十之七八。正如其所说:“讲一件事情,大抵多从读什么书引起,因此牵扯开去,似乎并不是先有一个主意要说,”(《立春以前・〈风雨后谈〉序》)譬如本书未收之《案山子》即从胡适《四十自述》引起,而《结缘豆》从范寅《越谚》引起,《论小说教育》从吴永《庚子西狩丛谈》引起,《无生老母的消息》从刘玉书《常谈》引起,似皆属于“看书偶记”也。
《知堂序跋》是《知堂书话》的姊妹篇。正如作者所说,这也是“小品”而非“大品”,而二者区别在于,其一“自己乱说”,其一“为圣贤立言”。盖思想上非正统,写法上不规矩,正是其当行本色。周氏从前曾自编《苦雨斋序跋文》一册行世;这本《知堂序跋》,属于“扩而编之”。编者在序里说:“周氏一生所写的序跋文,在这一册中,大约包罗无遗了。”该书初版于1987年;此后又有不少遗作,陆续揭载。譬如“苦雨斋译丛”之《欧里庇得斯悲剧集》一书,收有周氏1952年4月20日所作《〈在奥利斯的伊菲革涅亚〉译者序》,以及翻译的辛蒙兹与廷柏雷克《〈圆目巨人〉引言》、赫德《〈在奥利斯的伊菲革涅亚〉引言》;《希腊神话》一书,收有1958年5月12日所作《〈希腊神话〉引言》;此外影印本《知堂遗存》两种,收有1958年4月所作《〈绍兴儿歌集〉小引》,以及1964年7月11日所作印谱题记,皆为此书所失收。又《知堂乙酉文编》中《关于竹枝词》和《关于近代散文》二文,系为当年编就但未能出版的《北京竹枝词集》和《近代散文》写的序或跋,似乎亦应阑入。周氏某些翻译作品,先前出版时曾被删改,近年则据手稿恢复原貌,重予刊行。《知堂书话》所收《关于卢奇安》一文,周作本为《关于路吉阿诺斯》;该篇第一句话“路吉阿诺斯(Loukianos)可以算是文苑中的一个奇异人物”,被改为“卢奇安(Loukianos),又译琉善,可以算是文苑中的一个奇异人物”。在“苦雨斋译丛”之《路吉阿诺斯对话集》中,都已经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