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一意先锋的小说家那里,要靠记录大饭店的菜名来表明自己的“见识”,但找遍字缝,也不见其标榜的先锋意识。《容颜在昨夜老去》(作家出版社出版),新得那么旧,旧得那么新,有人说他是新派陕军代表人物,我看在整个的中文小说写手中,他都是一个异类。
对于今之先锋时尚,他是“边缘性”的,同时也
应该说人性都是相似的,只是环境和制度的约束力不同,使其生存方式也有所不同。小说焦点在大学生的毕业分配――社会逐渐开放与旧有禁锢的冲突,旧力量的碎片与价值真空的冲突,功利化对精神世界的冲突……篇中写学生想设李杜文学奖,中文系毕业击碎所有玻璃窗子,老师们论正事则谈大话空话、批精神污染则咳唾珠玑。均具有一种文化批判的深意。分配运作中,在学生,其中一人唯北京马首是瞻,别的都在此事之下,唯此唯大。他心中,和北京的对应关系,犹如地球绕太阳一样。在老师,如果有地狱这样的单位,他想把另一人分到那里。分配调整方案,像瘟疫一样在各系之间传播,学生们神情诡秘,举止莫测,犹如困兽。非当时过来人不能道。
《容颜在昨夜老去》是以智力的布控来实现其生存体验、情感体验和生命体验。智性的注入,复活了细节的生命。小说的叙写展示了弥漫多味的复杂的感受。作者的叙写,渗透杂文的因素,议论与叙事水乳交融。
好的小说以形象塑造胜出,雷电却往往由概念涵润形象,亦大笔矣。散点透视与焦点透视混合使用,而天衣无缝。
西方的悲剧始于古希腊时代,英雄因命运弄人,或一己性格缺憾,总遇上难以逃避的灾难,面对暴政,他们挺身犯难,舍身成仁,这就是悲剧的力量。雷电笔下的一群上世纪80年代初盲动的、躁动的、沮丧的、忐忑的、野心的、悲哀的、荒唐的男儿女儿,更见其载沉载浮的别种悲剧,人生欲望本连环相接,人生往复于痛苦与厌倦之中,而书中此班人马,其欲望都已在大环境中病态或变态,生活欲望与苦痛苦恼之关系,更多一层特殊时代语境的约束。欲自由而实无法超然。其意志与表象之冲突,真积愁如山,风雪弥漫,故究竟之慰藉,终不可得,作者大笔揭示者,深于他种他处之痛苦、之欲望。故其美学之价值,亦高于同类之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