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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未来帝国”的科幻史诗

2005-05-11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阿西莫夫的“塑像”,出现在1966年10月号的一期科幻杂志的封面上。此时,《基地》系列小说作为20世纪40和50年代以来“成熟”科幻小说的最佳典范,已经开始

畅销全球,给阿西莫夫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财富和荣耀。

阿西莫夫(IsaacAsimov,1920 1992)注定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被人们遗忘。

2004年秋天,融入他所创立的“机器人三定律”及相关故事而拍摄的好莱坞巨片―――《我,机器人》在全球同步上映,声势浩大;半年过后,他那与“机器人”科幻系列齐名的长篇巨著―――《基地》系列小说的中文完整版,由四川出版集团天地出版社在中国内地首次推出,一个月内便热销8000余套!

更让人们津津乐道的是,有小说家居然把阿西莫夫的《基地》系列小说,跟本・拉登的“基地”组织扯到一起,引出了一个热议话题―――

拉登也是个“阿迷”?

2001年发生在美国的“9・11”恐怖袭击事件举世皆惊,本・拉登和他所领导的“基地”组织也由此名震天下。

过后不久,英国《卫报》刊出小说家基莱斯・福登的一篇文章称:拉登的“基地”组织可能与阿西莫夫的《基地》三部曲有着某种微妙的关系。具体地说,这个恐怖组织与阿西莫夫的小说同名恐怕不是巧合;而其恐怖行径跟《基地》三部曲的一些情节也颇为相近,包括以飞机撞大楼这样的“神来之笔”,极有可能是从阿氏作品中获得的“灵感”。

不错,《基地》三部曲中第一部推出的阿拉伯文译本,书名正是“ALQAEDA”,一个地球人现在都知道的词汇──“阿盖达”(阿拉伯文的意思是“基地”)。

福登进一步指出:“基地”组织的行事方式有三点跟《基地》小说非常相似:

其一,从地缘政治策略看,《基地》小说中的“基地之父”(一个披着科学家外衣的全能人物或宗教先知)谢顿,以银河边缘为基地韬光养晦;而拉登则以不起眼的阿富汗为基地秘密“操练”。

其二,从信息的传递方式看,虽然谢顿在基地建立伊始便撒手离去,但他预先录下了影像,每逢重要关头或危机过后,都会在“时光小屋”播放,给跟随者打气并指引前进的方向;而拉登近年也只是通过预先拍下的录像带露面,以一种“精神”方式发号施令、控制基地。

其三,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拉登和谢顿的言论竟有异曲同工之妙。例如,在《基地》第一章中,谢顿给银河帝国敲响了这样的丧钟:“帝国将会覆亡,它的丰功伟业都将随之而去……它所维持的秩序也将随之崩塌。”而据半岛电视台播出的录像,拉登在猛烈抨击当今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时这样说道:“美国的自由和人权注定要灭亡。”

当然,顺着福登“研究”和“解读”的思路,我们并不能得出结论说,“基地”组织的“始作俑者”就是阿西莫夫了―――倘若这样的“推断”能够成立的话,那么,“祸根”岂止是阿西莫夫?发明飞机的莱特兄弟该不该也算上呢?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极富眼光和远见的阿西莫夫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预言,“城市恐怖主义”将会兴起。他把他的分析和见解写进了《终极抉择―――威胁人类的灾难》(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有中译本)一书里。可是,编辑(当时)认为这未免有点儿危言耸听,便在审稿时把它删去了。阿西莫夫知道后曾经大为光火。

《基地》的诞生及其恢弘的故事

《基地》小说系列包括阿西莫夫在20世纪40和50年代写的《基地》三部曲,以及他在晚年(80年代后)撰写的两本前传与两本续集。依照故事的先后顺序,完整的书目如下:

前传:《基地前奏》、《迈向基地》。

三部曲:《基地》、《基地与帝国》、《第二基地》。

续集:《基地边缘》、《基地与地球》。

话说1941年8月1日这一天,哥伦比亚大学化学系的硕士研究生阿西莫夫下了课后,去见对他颇为赏识并着意栽培他的恩师、《惊人科幻小说》杂志主编约翰・坎贝尔。地铁里,他在翻阅一个歌剧剧本集时看到了《艾俄兰斯》。这部军事题材的作品使他即刻想到了士兵、军队和帝国;而此前他刚读过英国历史学家爱德华・吉本的名著《罗马帝国衰亡史》(商务印书馆有中译本)。

对历史一直怀有浓厚兴趣的阿西莫夫忽然萌生一念:要写一部以罗马帝国兴衰为原型的银河帝国小说。按照他的构想,这是一本未来的历史小说,一本读起来就像是历史的科幻小说。

坎贝尔对阿西莫夫新的小说创意动了心。但他意识到,这将是一部规模宏大的作品。

1941年8月11日,阿西莫夫开始创作《基地》三部曲的第一篇故事,9月8日即告完成。这篇仅有12600字的故事以《基地》为名,刊登在1942年5月的《惊人科幻小说》杂志上。《基地》的前三个短篇所受的直接影响,来自《罗马帝国衰亡史》及另一部历史巨著《历史学家眼中的世界历史》。从第四个短篇小说起,阿西莫夫又从英国历史学家阿诺德・汤因比的学术著作《历史研究》中找到了新的灵感。

《基地》系列小说的故事发生在遥远的未来。那时人类已经遍布整个银河系,并建立了高度文明的银河帝国。然而,这个拥有12000多年历史的星际帝国,已然显出了衰落的征兆。一位名叫哈里・谢顿的学者,应用“心理历史学”―――psychohistory,这是作者在小说中杜撰的一门学科,它以庞大的人类集群作为研究对象,推演出很多复杂的公式,借以预测未来历史的重大事件―――得出一个结论:帝国将很快崩溃,人类社会将进入一个长达30000年的黑暗时期。此时此刻,要挽救文明的衰亡,为时已晚;但要缩短行将来临的蛮荒时期,尚有可为。

于是,谢顿开始了力挽狂澜的努力,企望将30000年的黑暗时期缩减为1000年,并重建和平与文明。通过精心安排,他在银河系的“两个极端”建立了两个“基地”―――第一基地(简称“基地”)是公开的,它集合了星球中最优秀的自然科学家;而与第一基地互为呼应的第二基地是隐秘的,它主要由社会科学家组成。

深谋远虑的谢顿这样形容两个基地的不同作用:第一基地建立起一统政体的有形架构,第二基地则提供统治阶层的精神架构。他把两个基地视为“未来第二银河帝国的种子”。他建立两个基地的原因是“为了预防万一其中一个失败,另一个还能继续下去”。

基地的历史实际上已由谢顿“安排”好了,因此,后人们将定期地面对所谓的“谢顿危机”。也就是说,许多预设的历史事件将一环扣一环地发生,而每一个危机的开始都有待于上一个危机的圆满解决。整个《基地》系列小说的主线,便是围绕基地历史发展中的主要人物展开,讲述第一基地如何克服一个接一个的周期性危机,激发出无穷无尽的潜力;第二基地又如何暗中相助,以逐步实现为期1000年的“谢顿计划”。

可是,在基地建成300年后,一个具有通灵能力、藐视“谢顿计划”的突变异种―――“骡子”出现了(因为这个故事是在战争期间写就的,所以有人猜测阿西莫夫在塑造骡子这个“异形”形象时,脑子里想的肯定是希特勒),他不断地制造麻烦;而两个基地间也发生了龃龉,由此生发出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故事……最后,两个具有不同“功能”的基地携起手来,以各自高度发达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相结合,从而为完成复兴帝国的历史使命奠定了基础。

《基地》的启示和阿西莫夫的“谢幕”

阿西莫夫的《基地》系列构建了一个恢宏的宇宙帝国,其领域之宽广、时间跨度之久远、构思之复杂,可谓史无前例。

科幻史家、评论家普遍认为,《基地》系列称得上是20世纪40和50年代以来“成熟”科幻小说的最佳典范。小说描写的是宇宙,暗示的却是地球,即在这个新“造”的世界里,“重演”的实际上是人类的历史:它深刻地反映了工业社会中人类的苦恼,人类崇拜科学而又害怕科学的心理,表达了人类对未来的希望,并指出了人类,尤其是科学家的社会责任和历史使命。

小说通过银河帝国的兴亡史来讨论人性与政治、经济、军事等文明要素的互动影响,不仅融入了比现实先进得多的科学,而且还交织着复杂、高深的社会心理探讨。其蕴涵的主题思想是:科学技术固然重要,是强国的基础之一,但更重要的是哲学思想;先进的社会科学与高度发达的自然科学相结合,将会产生更为文明的生活方式。

《基地》系列开创了科幻小说的一个重要主题,即在外太空展开“未来帝国”的故事;同时,还引发了20世纪70年代延续至今的外太空题材的科幻影片的浪潮,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便是《星球大战》。晚年的阿西莫夫在其自传中不无自豪地写道:“我在构思《基地》系列故事时就曾自由借鉴爱德华・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反过来,我相信电影《星球大战》也毫不犹豫地从《基地》系列中借用了一些场景和手法。”

恢弘的《基地》系列并不是一气呵成的长篇巨制。创作《基地》时,阿西莫夫在构思与写作上常常遭遇很大的困难,有时甚至“厌烦”到写不下去、意欲放弃的境地。起初是坎贝尔帮着他理思路、一次又一次地逼着他写续篇;后来,当《基地》系列影响越来越大、读者也越来越多的时候,编辑和出版商更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了。

但自1950年代末期以后,阿西莫夫的创作兴趣已经转向了科普图书,从未想过要续写《基地》系列。然而,这时就连读者也揪住他不放了。他们不断地写信给他,希望他重出江湖,续写《基地》。一位编辑则抱怨说:阿西莫夫太不讲理了,居然忍心让一大群书迷等得心焦。出版商不时以高额预付金作引诱,可阿西莫夫依然不为所动。1968年9月23日,他在一封回信中叹道:“我不可能写任何一部《基地》了,因为20岁的阿西莫夫永远地去了,唉!”莫非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事情在1973年的一天有了转机。这是他的两个好朋友戴瑞尔与阿什米德联手设下的一个圈套:戴瑞尔一本正经地告诉阿西莫夫,他打算替他续写这本书,并准备起草一份提纲交给阿什米德。阿西莫夫大吃一惊,也非常生气:自己的作品怎么能让别人来“添尾巴”?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插手!于是他当即打了保票,答应尽快续写《基地》。

当然,后来又由于种种周折,《基地》第一部续书《基地边缘》迟至1980年代初才问世。这部新作很快便跻身于《纽约时报》的畅销书行列,上榜时间长达25周,还获得了1983年雨果奖的最佳小说奖,且单在美国的销售量就超过了100万册,这一切令阿西莫夫惊诧不已。编辑们认为,这本书之所以能写得这么出色,是因为阿西莫夫积蓄了30年的创作激情一下子得到了释放的缘故。

《基地边缘》保持了原来系列的风格,是三部曲的自然延续,它讲述的是阿西莫夫创造的另一位典型的英雄―――议员格兰・崔维兹的冒险历程,另外又解释了“骡子”的身世。阿西莫夫还在小说中加入了一些新的素材,它们主要是以20世纪下半叶现实世界的种种新技术、新发明为基础的。其中有可与人的大脑联网的计算机,还有机器人。

阿西莫夫自我感觉也很不错,他还特意在故事中留下一个未解之谜,以便将来再写续集。在最后几部《基地》续作中,阿西莫夫向我们补叙了早年谢顿被迫逃亡的故事,交待了一些人物间的关系,还讲述了心理历史学的起源。

阿西莫夫创作《基地》的最后片段令人感慨。在他弥留的最后一个月中,他与他的编辑詹妮弗・布莱尔经常探讨《基地》系列的深层寓意、故事背景及故事的内容。有一次,詹妮弗问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写谢顿的故事。他回答说,那时他还不“认识”谢顿,到晚年他才算真正了解自己创造的这个形象,并愈来愈认同这个笔下人物。的确,晚年的阿西莫夫跟谢顿一样,对人类文明有着高瞻远瞩、悲天悯人的关怀。

阿西莫夫原本打算讲述谢顿生命中最后一年的生活,并补充介绍一些建立第一基地的情况,但他只写了2000多字便力不从心了。因此,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周,詹妮弗・布莱尔与他一道将它改编成了一部尾篇。

谢顿是独自坐在桌边,慢慢地死去的。这差不多正是阿西莫夫自己的写照。阿西莫夫曾梦想:他能在工作中死去,脸埋在键盘上,鼻子夹在打字键中。

《基地》书影

(《基地》系列,(美)艾萨克・阿西莫夫著,叶李华译,四川出版集团天地出版社2005年1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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