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帮朋友找一本《丢失的香柚》,从书中悄然滑落一页信笺,不经意地看到这样一段文字:“《香柚》一书按8%的版税,实出于我对小弟的照顾。我没按此标准给过其它出版社……”我的心不由得产生些许震荡。那是我刚转到编辑部的头一年,责编的第一本书。如今许多年过去了,在岁月的长河里,我已像卵石一样被磨润滑
一晃便是十载。
这其间人生的多艰,世事的多变,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与冷漠,虚伪与薄情,总让人心存疑惑与落寞,百思不得其解。在这闹市里,我经常莫名其妙地苦恼起来,有些迎面走来的人你是躲之唯恐不及的,却要拉着他的手佯装出一副好久不见得亲热状,其实,彼此是心照不宣的。而与梁兄的交往中,却真实、朴素得多。你不必掩饰,也不必违心,真实地表达自己的意愿,痛快地说出自己的苦衷。当你需要他帮助的时候,他都会尽其所能拉你一把,甚至推你上岸,让你看到更为广阔的生活前景。梁兄与我是这样,对别人也概莫能外。据我所知,他帮助过不少无名作者修改稿件,替他们写序,推荐发表或出版,甚至促成拍电视剧;谁家的孩子进京考大学遇到困难找他时,他都帮着找熟人,打点关系,极力推荐;年轻小记者找他采访,尽管他是多么的不情愿,多么的耗费时间影响自己身体,他却都没刻意地拒绝或敷衍了事,他说,那是他们多么不容易找到的一份职业,我要是拒绝人家,岂不让这帮小记者交不了差,甚至失掉工作?等等。他就像这么一位心地善良,宽厚仁慈的长者一般,经常是站在他人的角度,替别人着想。前不久在北京图书订货会期间,他攥着我责编并刚出版的《伊人,伊人》对媒体说,一个出版社有那么多的部门,那么多的人为着我的一本书操劳、忙碌,我作为一个作家只管拿稿费而不去配合出版社做一些宣传营销的事情,能说得过去吗?等等。当时,我听了很受感动,心里暖暖的。而更让我感动的是,在北京的两三天里,梁晓声本来身体不适,又是签售,又是参加新书发布会,又是去做现场直播,真是累得他够呛。颈椎痛了,自己摇头晃脑几下,接着又去为读者签名;头疼得厉害,自己按按太阳穴,硬是强打精神谦和而耐心地接受记者采访……偶尔,我在想,梁兄也是快60岁的人了,经得起这般折腾么。但他每次下来,状态好像蛮好的,只是有时烟瘾来了,独自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下,腾云驾雾一番,又与记者、读者谈笑风生起来。这反倒让在场的我心里有丝丝的内疚了。更让在场的我被他这种真诚所打动,所折服。
静心一想,一个名作家尚能设身处地替他人着想,为他人解难,站在他人的角度去思量问题,去做些事情,这表达的本是一种爱和善意。而我们(也包括自己)有什么理由心高气傲自以为是只想自己不去想想别人的感受,不去学会真诚地表达心中的爱和善意呢。事实证明,无论是做学问、做生意,还是做官、做百姓,归根到底都是做人。做人,一是做自己,二是做别人。做自己是自我修炼,自我善待;做别人是成为别人,像别人那样思考。做自己也好,做别人也罢,关键是不要丢失真实的“自我”,关键是要有真诚的人格。真诚的人格是人生最为宝贵的财富,也是最具魅力的。梁晓声的人格魅力,也就是在于他的真诚,还有他的爱,他的善意。这些,都是源自于他的生命本体,也蕴含在他的作品之中。所以,他以及他的作品不时地让我们感动和温暖。
鄙人觉得,往往能感动和温暖别人的人莫不是好人。梁兄,你也是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