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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之前,有真相

2007-03-14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谢刚(新星出版社总编辑) 我有话说

达希尔・哈米特 

雷蒙・钱德勒

 阿加莎・克里斯蒂

约瑟芬・铁伊; 埃勒里・奎因

乔治・西默农

厄尔・德尔・比格斯

劳伦斯・布洛克 迈克尔・康奈利  

2006、2007年,对中国内地的侦探迷而言真是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书店里的侦探小说在不知不觉间竟变得琳琅满目起来。久违了的阿加莎・克里斯蒂,带着她的小个子波洛侦探和慈祥的马普儿小姐重现江湖,与阔别已久的乔治・西默农的梅格雷探长各擅胜场;红透美利坚的詹姆斯・帕特森和迈克尔・康奈利亦携着新著悄悄登台;几乎获过所有侦探小说奖的硬汉派大师劳伦斯・布洛克带来了他的成名作品《八百万种死法》,那个落魄、颓废、整日挣扎在酗酒戒酒间的醉鬼马修迷倒了众多读者……侦探小说出版的春天真的来了吗?

侦探小说的主要流派

西方一向有读侦探小说的传统,爱伦・坡这个象征主义文学的鼻祖也同时开创了侦探小说的山门。自1841年爱伦・坡发表了《莫格街血案》以来,这种集科学、法制、人文精神于一身,以曲折的情节、强烈的悬念、严谨的逻辑为表现手段的文学遂一发不可收,成为人们最喜爱的文学形式之一。侦探小说出现后160多年的历史里,它一直被认为是痴迷者最多的类型小说。

因为侦探小说的无穷魅力,使得其追捧者众多,在西方,图书单品种销售量最高的大多是侦探小说。投身侦探小说创作的作家也不计其数,多年来形成了无数的风格类别和流派,但实际上门派之间也没有特别严格的界定,多半交叉与重叠。对侦探小说的介绍也难有一条清晰的脉络,整个侦探小说概念的界定也不十分统一,有时用Mystery这个词。例如美国侦探小说家协会就称The Mystery Writers of America,简称MWA;美国公立图书馆也主要用Mystery作为图书分类的标签,(有时也用Suspense),但同时也有Detective。按照字面的理解,Detective应是Mystery的一个分支,但有200多年历史的权威的《不列颠百科全书》却把Detective Story和Mystery Story在条目设置上并列对待,这使得侦探小说的类别和流派的研究更加模糊。

1995年,美国侦探小说家协会制定了一份“有史以来100部最佳侦探小说”的书单,书单按照侦探小说的主要流派分为10大类,这个分类可能是到目前为止较为清晰的,根据这份书单,侦探小说当前可以分为以下10类:

Classics: 古典;Suspense: 悬疑;Hardboiled / Private Eye: 硬汉 / 私家侦探;Police Procedural: 警察程序小说;Espionage / Thriller: 间谍 / 惊险;Criminal: 罪案;Cozy / Traditional: 舒适 / 传统;Historical:历史;Humorous: 幽默;Legal / Courtroom: 法律 / 法庭。

不可否认,这个分类并不完全合理,依然留有许多遗憾,也被无数研究者批评。有的流派乏善可陈,有的流派又人才济济,从类别与流派上去介绍侦探小说至少不是公允的。鉴于篇幅,笔者下面只能就几位重要的侦探小说家以及其作品在国内的出版情况作些介绍。

达希尔・哈米特:侦探小说的破坏者

台湾学者、专门出版侦探小说的“谋杀专门店系列”的“店长”詹宏志认为:“推理小说历史中,创作的名家巨匠如过江之鲫,但如果要在当中挑出经典性的人物,恐怕也只能找得出三大圣哲。”詹宏志所谓的三大圣哲,是爱伦・坡、柯南道尔和达希尔・哈米特。他们一是侦探小说的发明者、一是侦探小说的完成者、一是侦探小说的破坏者。发明者和完成者尚好理解,破坏者是说哈米特一反柯南道尔以来侦探小说脱离现实,沦为心智游戏的传统,“哈米特把谋杀交回到有理由犯罪的人手中,而不仅仅是提供一具尸体”,他关注真实犯罪,将反映社会、关照人生、探索人性等社会性内容融入文学,打破“大侦探”的英雄形象,创造了伟大而迷人的角色原型――硬汉派侦探,发起了侦探小说的革命。哈米特一生写了80多个短篇小说和剧本,他有5部著名的长篇:《马耳他黑鹰》、《玻璃钥匙》、《血腥的收获》、《戴恩家的祸祟》、《瘦子》。《马耳他黑鹰》是侦探小说的经典,曾3次被好莱坞搬上银幕。上世纪80年代云南人民出版社出过其中译本,上海译文出版社在2001年出版了他的4部作品,与《马耳他黑鹰》齐名的《玻璃钥匙》却没有出版。

雷蒙・钱德勒:给予硬汉派侦探小说灵魂的人

既然提到哈米特,就不能不介绍硬汉派侦探小说的另一位大师雷蒙・钱德勒。如果说达希尔・哈米特给予了硬汉派侦探小说以方向的话,钱德勒便是给它灵魂的人。如果说哈米特告诉我们罪恶世界的真相,钱德勒就是为我们留存希望的人。他说:“野蛮不是力量,轻佻也不等于机智。”他成功塑造了侦探小说史上最高贵、最浪漫的经典形象――私家侦探菲力普・马洛,被称为“美国的福尔摩斯”。钱德勒是美国小说史上最伟大的作家之一,毕生共创作了7个长篇和20部左右的短篇,篇篇精彩。群众出版社2001年出版过傅惟慈等译的钱德勒的5部作品:《长眠不醒》、《恋人无情》、《湖底女人》、《小妹妹》、《高窗》;珠海出版社出版过《雷蒙・钱德勒现代侦探小说集》。钱德勒的代表作《漫长的告别》(1954年爱伦・坡奖最佳长篇小说)却还没有内地译本。

阿加莎・克里斯蒂:世界上最受侦探迷爱戴的作家

如果按照侦探小说的社会影响力和销售量而论,阿加莎・克里斯蒂是当之无愧的侦探小说女王,她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受侦探迷爱戴的作家。她从1920年出版第一部侦探小说《斯泰尔斯庄园奇案》,到1975年写完最后一部侦探小说《幕》,共写了60多部侦探小说、20多个短篇、6部爱情小说和14个剧本、2本儿童读物。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身材矮胖,说话带点法国腔,翘着弯胡子的比利时人波洛被认为是最受欢迎的侦探形象之一。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影响波及全世界,许多国家和地区都有自发的阿加莎书迷协会,英国女王、法国总统戴高乐都自称是“阿加莎迷”。1971年克里斯蒂还获封为女爵士。她的作品被翻译成103种语言在157个国家和地区出版。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内地的河北人民、江西人民、天津人民、江苏人民、浙江人民、云南人民、长江文艺、花城、漓江、群众、新华、地质、农村读物等不下40家出版社出版过其作品。加入《伯尔尼公约》以后,内地至少还有4家出版社系统出版过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主要作品。

约瑟芬・铁伊:没有任何失败作品的作家

约瑟芬・铁伊是与阿加莎・克里斯蒂同属于侦探小说黄金时期的女作家,她毕其一生只创作了8部侦探小说(在戏剧创作方面也卓有成就),却与创作了60多部的阿加莎・克里斯蒂齐名。铁伊是侦探小说史上极少数没有任何失败作品的大师,她的小说严谨、细腻且构图宏大。她笔下的生与死、失败与挫折、感情和背叛,都是有来历有分量的,而且能予人启示。她的《时间的女儿》(The Daughter of Time)巧妙地把史学考证与侦探办案结合在一起,被称为“登峰造极”之作,“推理史上第一奇书”。她的《法兰柴思事件》被认为是“推理史上最好的一本不存在死亡的推理小说”。2003年华夏出版社出版了铁伊全部8部作品,但由于完全采用台湾译本,在阅读上有一定的障碍。

埃勒里・奎因:集古典侦探小说之大成的人物

谈到美国侦探小说,埃勒里・奎因是根本无法回避的。评论家Anthony Boucher说:“埃勒里・奎因是美国侦探小说的同义词。”埃勒里・奎因其实是两个人,一个是费雷德里克・丹纳(Fredeic Dannay),一个是曼弗雷德・李(ManfredLee)。他们是堂兄弟,埃勒里・奎因是他们的笔名。兄弟两人合作40年,共推出40部长篇,40多篇短篇,他们是集古典侦探小说之大成的划时代人物,通过对以往侦探名著的整理和深刻理解,总结前代大师的最聪明的创造和精髓,作品设计精巧,推理严密,使侦探小说呈现了高度成熟期的稳定水平。埃勒里・奎因的另一重大贡献是1941年创办的《埃勒里・奎因杂志》(EQMM Ellery Queen Mystery Magazine)“将推理作家的视野全面提升到真正文学创作领域上”,不仅探索了短篇侦探小说的艺术形式,也最早认定犯罪小说的价值,60多年来仍然是全世界地位最崇高的侦探小说杂志。埃勒里・奎因的作品内地很早就有翻译,近年来中译本主要收集在《奎因现代侦探小说集》,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和群众出版社出版。

乔治・西默农:心理悬念的大师

侦探小说也绝不是英语作家独霸天下,比利时人乔治・西默农用法语依然创造了传奇。1903年出生于比利时,1922年西默农赴法国巴黎,致力于文学创作。他一生共写了近400部小说(一说超过400部),绝大部分是侦探小说。全盛时期他的书每年在全世界可售出500万册,在一段时期内,法国书店里每卖出5本书就有一本是西默农的作品。西默农的侦探小说又被称为心理悬念小说,他利用人类畸形的丑恶心理作为小说情节的悬念基础,使小说的人物形象充实而富有立体感,增强了作品的社会性与审美性。法国文学家纪德说西默农是“我们这一代最好的小说家”。西默农从1929年创作第一部以梅格雷探长为主角的侦探小说《怪盗鲁通》,到1972年的《梅格雷的最后一案》,共创作“梅格雷系列探案”小说72部;梅格雷探长也成为除福尔摩斯外欧洲最家喻户晓的神探角色。在他代表作《雪是脏的》中一句平淡的话――“做人,是件难事”却勾勒出生命中最本质的真相。内地读者对西默农并不陌生,2003年群众出版社、2006年译林出版社都出版过其作品。

厄尔・德尔・比格斯:他创造了“华人神探陈查理”

在欧美经典侦探小说中,以东方人作为侦探形象的不多,而获得巨大成功的首推美国小说家厄尔・德尔・比格斯(Earl Derr Biggers),他创造了“华人神探陈查理”。比格斯一生只创作了关于陈查理的6部侦探小说,却因为创造了这个在中国出生、讲英语也讲广东话、喜欢引用成语格言、胖乎乎和蔼可亲但条理清晰、遇事沉着冷静的神探形象而声名大振。侦探小说家Rex Stouts说:“陈查理是最棒的侦探十杰之一。”虽然关于陈查理的小说只有6部,好莱坞却据此拍了46部电影,近期还将投资再拍,这也是侦探小说领域的一个奇迹了。“陈查理探案系列”1939年到1941年曾由程小青翻译,世界书局出版过;20世纪80年代后,中国华侨出版公司、中国友谊出版公司、群众出版社都有译本。

劳伦斯・布洛克:纽约犯罪风景的行吟诗人

当前仍活跃在文坛上的堪称侦探小说大师的作家已不多见,劳伦斯・布洛克算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位。布洛克是无可争议的当今欧美硬汉派侦探小说最杰出的代表,他的作品不仅在美国、欧洲备受推崇,而且风靡东方。在台湾,他成为“拥有最多崇拜者,精英分子最爱收藏”的侦探小说作家,侯孝贤、张大春、朱天心、梁朝伟都自称是他的“粉丝”,他也被称为“纽约犯罪风景的行吟诗人”。1994年布洛克获得侦探小说界最重要奖项之一的爱伦・坡终身成就奖,他的大师地位也被钻石匕首奖所肯定。他曾三次获爱伦・坡奖,两获马耳他之鹰奖,四获夏姆斯奖。他的作品最具魅力之处是特别重视娱乐性及文学内涵,深入探讨人生价值,其笔下角色栩栩如生,令人过目不忘。布洛克目前的作品主要集中在4个系列:“马修・斯卡德系列”、“雅贼系列”、“杀手系列”、“密探系列”。布洛克倾注热情最大的“马修・斯卡德系列”共16本,是他高峰期的作品,马修也被认为是当前最受欢迎的侦探形象之一。布洛克的作品中译本由新星出版社“午夜文库”从2006年9月开始陆续推出,到目前,已出版了“马修・斯卡德系列”中的11本。

迈克尔・康奈利:当前最走红的侦探小说作家

曾担任过美国侦探小说作家协会(MWA)主席的迈克尔・康奈利应该是当前欧美侦探小说领域最走红也最受欢迎的作家之一。1994年,迈克尔・康奈利得到了对他写作生涯有极大帮助的“红包”,时任美国总统的比尔・克林顿夹着康奈利的《混凝土里的金发女郎》步出华盛顿某书店,这一幕被拍了下来。滚石乐队的米克・贾格尔也是康奈利的拥趸。康奈利曾经是《洛杉矶时报》著名的法制新闻的记者,多年的采访生涯让他储备了足够丰富的素材,这些都有助于他创造那位高贵独特而孤独的警探哈里・博斯的形象。哈里・博斯身上集中了康奈利见过的很多警探的影子。1992年《黑色回声》一出版,即获得当年的爱伦・坡奖的最佳处女作奖;《诗人》虽不属哈里・博斯系列,却是康奈利最好的作品之一,惊悚小说大师斯蒂芬・金专门为之作序,《纽约时报》则称这是一本“令人无法抗拒的小说”。康奈利是《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榜首的常客,也是获奖大户,除了爱伦・坡奖外,他还获得过安东尼奖、夏姆斯奖、马尔他之鹰奖、尼罗・伍尔芙奖等等。迈克尔・康奈利是新星出版社“午夜文库”的入选作家,现其作品已经翻译出版的有《诗人》、《黑色回声》、《最后的郊狼》、《黑冰》。

由于流派的交叉与混乱,对于侦探小说作家的介绍很难有一个条理性的规划,挂一漏万,上面所介绍的,也只是在侦探小说160多年的历史长河里随便采撷的几朵浪花,甚至连在侦探小说领域独领风骚、自成体系的日本侦探小说(在日本被称为推理小说)都无暇介绍。其实,江户川乱步的“本格派”、横沟正史的“变格派”以及松本清张的“社会派”等推理小说大部分都曾翻译到内地,内地也存在着一大批痴迷日本推理小说的“探迷”。

侦探小说在中国

在中国,侦探小说也曾经一度繁荣。其实早在上世纪初,侦探小说就开始被译入中国。阿英在《晚清小说史》这样描述:“当时译家,与侦探小说不发生关系的,到后来可以说没有;如果说当时翻译小说有千种,翻译侦探小说要占五百部以上。”当然,较早进入中国的侦探小说作家还是爱伦・坡。1905年,周作人把爱伦・坡的《金甲虫》翻译成《玉虫缘》发表,介绍这篇小说给周作人的是正在日本读书的鲁迅。林纾翻译了大量柯南道尔的小说,刘半农、周瘦鹃和程小青还用文言文翻译出版了12卷的《福尔摩斯侦探集》。后来程小青还翻译出版了白话版的《福尔摩斯探案大全集》(1927,世界书局)、《陈查礼探案系列》(1939,世界书局)、《世界名家侦探小说集》(1931,大东书局)。程小青还创作了著名的《霍桑探案集》,与之齐名的是孙了红的“侠盗鲁平侦探系列”。侦探小说成了当时知识分子休闲的最主要读物,甚至在二三十年代,还出现了几家专门翻译和发表原创侦探小说的刊物。

改革开放初期,内地曾经出现过一段侦探小说翻译出版热潮,一批经典的侦探小说得以问世,甚至很多都是名翻译家的手笔。很多出版社都涉足了侦探小说的出版,例如从1979年到1992年,仅出版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出版社就达40多家。但《伯尔尼公约》生效后一度走入低谷。

近年来,内地侦探小说的翻译出版一直很沉寂,甚至远远落后于台湾。当然其间有很多原因,出版社的配合不足其实是导致侦探小说萧条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台湾侦探小说翻译出版的繁荣主要依赖两家出版社,一个是远流出版社,一个是脸谱出版社。远流除了出版阿加莎・克里斯蒂全集外,主要是出版詹宏志主持并写导读的“谋杀专门店”系列――从作品入手,计划出版101本有特色的侦探小说,“间接烘托一个推理小说的正典历史”,其销售方式采取西方的俱乐部形式,出的书直接寄给会员,不在书店公开销售。几年的坚持,竟已经出版了七八十本经典的侦探小说,而且培养了一批固定的读者队伍。

侦探小说鼻祖爱伦・坡画像

脸谱的掌门人谢材俊(唐诺)也是一位执著的侦探小说爱好者。脸谱也是台湾惟一以出版侦探小说为主的出版社,他们着力打造作家,一个作家一个作家地介绍,几年下来,也出版了十几个作家的上百部作品。

内地的出版社坚持出版侦探小说的也有几家,但要么对侦探小说定位较为模糊,要么急功近利,在整体发展上缺乏长期规划与坚持;要么根本上就没有侦探小说概念,完全的拿来主义,看到哪本书上了《纽约时报》排行榜,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版权买来再说。群众出版社算是国内出版侦探小说较多的出版社了,很多西方经典大家的作品都是他们出版的,珠海出版社过去则侧重于出版日本推理小说,译林出版社与上海译文出版社都一直有出版侦探小说的传统,也出版了很多优秀的侦探作品。但也留下一点点遗憾,例如上海译文出版了达希尔・哈米特的《马耳他黑鹰》、《血腥的收获》、《戴恩家的祸祟》、《瘦子》,而与《马耳他黑鹰》齐名的《玻璃钥匙》却没有出版。译林出版社的“奇案俱乐部”基本上照搬了台湾远流“谋杀专门店”部分图书,连台湾的导读与翻译也一起照搬了,照搬显得有些太随意,太不精心,内地的爱书人总对台湾译本在某些方面的表述有些挑剔。新星出版社的“午夜文库”定位于知识分子的休闲读物,提出了“每周读一本侦探小说”的口号,还办了网站和俱乐部,网罗了一批痴迷于侦探小说的专业的编辑团队,在翻译图书方面结合了台湾脸谱和远流的做法,分为两个系列,一是大师系列,从作家入手,精选在侦探小说领域或开创了某个流派或发展了某个流派,或获得大师终身奖的或确有代表性的侦探小说作家的系列作品出版;二是经典系列,从作品入手,计划遴选160多年侦探小说史上最纯粹、最经典、最智慧的作品出版。实际上,“午夜文库”的做法更像是为专业的侦探迷定做图书,侦探小说本来就是“小众”市场,在图书市场不很景气的情况下,做这样的尝试是冒风险的,但“午夜文库”愿意坚持下去,为内地读者奉献更多的智力美食。

侦探小说的魅力:读者与作家智慧的较量

有人曾经在网络上归纳过喜欢侦探小说的理由。从纯阅读的角度看,侦探小说的特征之一就是休闲。小说家毛姆说:“当你感冒卧床头昏脑涨,此刻你不需要什么伟大的文学作品,你宁可冰袋敷额,热水浸脚,两三本侦探小说,伴你度过病榻时光。”硬汉派侦探小说作家劳伦斯・布洛克说得很坦白:“如果我的小说可以缩短飞机行程,或者让某人暂时忘了头疼或不快,就足够了。”“(我的作品)不能改变你的人生,但能陪你度过一个个难眠之夜。”在西方,侦探小说也被称为“成人的童话”,是被随时随地阅读的文学,在飞机上、在公共汽车里、在咖啡馆、在海滩、在公园,在几乎所有能站能坐的场合,到处都能看到捧着侦探小说阅读的人群。

阅读侦探小说是一种娱乐。人都是好奇的,侦探小说最能满足读者好奇心,“阅读之前没有真相”是几乎所有侦探小说最基本的特征之一。作家制造悬念,给读者提供多元的审美参与乐趣,以满足读者猎奇心理,诱动读者心理上、感情上、思想上的参与,启发读者的逻辑思维和判断能力,无论是谁,他看到一起错综复杂的谋杀案,自然要想,谁(凶手是谁)?如何(作案过程)?为什么(犯罪动机)?每个人都会不自觉地在脑中圈定自己怀疑的对象,边读边猜测,读者的阅读过程实际上也是参与分析、判断、推理的解谜过程。读者根据作者开篇提供的种种蛛丝马迹,进入寻幽探密的过程。阅读合理而巧置悬念的侦探小说犹如一次惊心动魄的历险,读者或紧张或恐怖或焦急或期待,与书中的侦探共同经受智慧、毅力、勇气的磨砺,从而获得在现实生活中难以得到的精神满足。侦探小说故事越曲折,案件越复杂,结局越出奇,越能满足读者的猎奇心理。

阅读侦探小说也是一种智能训练。侦探小说被称作是作家与读者的智力游戏,是读者与作家智慧的较量。侦探小说能训练读者的细节观察能力、社会洞察力、理性思考能力、逻辑推理能力和自由的想像力。因此侦探小说被称为智力小说或者智能文学,也有人把侦探小说称做“脑力体操”。无论西方还是东方,总有那么一批人,例如分析哲学的创始人维特根斯坦、二战时叱咤风云的美国总统富兰克林・德兰诺・罗斯福、学贯东西的大学者钱锺书,阅读侦探小说的目的是做纯粹的猜谜游戏,把与作家之间的智力交锋当成阅读作品的乐趣所在。也有一批人,他们都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一流的心智,对许多事物都有执著的兴趣和强烈的好奇心,有着丰富的想像力,他们自诩为真正的“侦探迷”,把阅读侦探小说当作一种智力的训练。他们愉悦在阅读的层层剥丝抽茧中,体验智力的挑战,这种挑战是读者与作家的智力的角逐。读者的挑战给了作家更多的勃勃自信与勇气,作家毫不含糊地接受这挑战,努力使作品更深沉、更饱满、更具匠心、更富想像力。作家有时还会主动出击,如埃勒里・奎因的很多小说里面都会专设一章《挑战读者》,明目张胆向读者宣战:“是我设的局更迷离,还是你头脑更清醒。”小说中的侦探从职业到半职业,个个貌不惊人,却有着令人咋舌的本事。从每天织着毛衣的老太太――阿加莎・克里斯蒂作品中的马普儿小姐,到埃勒里・奎因的聋侦探哲瑞・雷恩,再到约瑟芬・铁伊笔下断了腿躺在床上的病号爱伦・格兰特,直至杰弗里・迪弗塑造的林肯・莱姆――结果总在你想像之外。这就是侦探小说的魅力,作家与读者智力的交战使得侦探小说更加富有想像力、创造力,更加精彩。

侦探小说的文学价值

虽然是类型小说,侦探小说并不乏纯文学的魅力。侦探小说适合文学的本义和小说的样式,没有任何一种文学样式能像侦探小说这样给读者提供多元的审美参与乐趣,无论是作为“解密破案”的心智游戏还是作为“社会控诉”的浮世观察,侦探小说作家也从没有放弃对作品文学性的探索与追求,姑且不论160年间侦探小说创造的无数光彩照人、鲜明生动、妇孺皆知的不朽文学形象,很多侦探小说所表现出来的文学价值和魅力也不弱于任何纯文学作品。达希尔・哈米特的《马耳他黑鹰》出版后,权威评论认为:超过海明威的任何一部小说。村上春树多次说起他读了美国硬汉派小说家雷蒙・钱德勒的《漫长的告别》不下10次,并把这本小说置于床头,便于随时再读。美国大众文化研究专家说钱德勒可能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好的作家”。格雷厄姆・格林、约翰・勒卡雷不仅以侦探小说驰名,在纯文学文坛上也有极高的评价。阿根廷文学大师博尔赫斯非常推崇爱伦・坡的小说,爱伦・坡在他的心目中是一个蹩脚的诗人,却是一个出色的小说家,特别是那部《失窃的信》,在博尔赫斯的眼中几乎成了最完美的小说。他似乎还认为影响波德莱尔的不是那些诗歌,反而是爱伦・坡充满颓废和神秘的小说。博尔赫斯本人也创作侦探小说,虽然数量不多,如《死亡与罗盘》,但也可以称得上精品,他的《小径分叉的花园》就发表在美国最著名的侦探杂志《埃勒里・奎因》上,事实上,博尔赫斯大部分小说都具有侦探小说的因素。文学史上写作侦探小说的纯文学作家有很多,如罗布-格里耶的处女作《橡皮》就是一部彻头彻尾的侦探小说,卡尔维诺晚期也创作了侦探小说《寒冬夜行人》。奥尔罕・帕慕克被认为是当代欧洲最核心的三位文学家之一,是享誉国际的土耳其文坛巨擘,他的作品已被译成40多种语言出版。奠定他文坛地位的就是这部不仅获得了法国文学奖、意大利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和都柏林文学奖欧洲三大文学奖项而且获得2006年诺贝尔文学奖的侦探小说《我的名字叫红》。

人的想像是无穷的,事件的发生往往在你的想像外,而最终的结果或许更超乎你的想像。阅读侦探小说不仅能洗去一天忙碌后的疲惫,也能抚平我内心的激荡。阅读已然变成习惯。侦探小说之于我就像波本酒之于马修・斯卡德,它如此深地牢牢地渗入我的血液中、生命里。由阅读侦探小说、迷恋侦探小说到编辑出版侦探小说,是因为想对侦探小说特别是海外经典侦探小说做一个系统地梳理与规划,使喜欢侦探小说的读者在购买与阅读时少走些弯路,不至于再出现一套书第一册第三册由一家出版社出版,第二册由另一家出版社出版,连名字翻译都不同这样让人尴尬和莫名其妙的现象。当然,也尽量少让酷爱侦探小说的读者在看到“一枪正中面门”却被译成“枪的子弹从枪膛里射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脸部的正中央”这样的译文而被折磨得恨不得开枪杀人。阅读侦探小说本就快乐,把好书做好,使人“娱阅”,也是一件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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