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本报记者 丁杨
戴思杰一头乱发,黑中山装,目光狡黠,川音未泯。
他旅法23年,仍
上周在北京的法国文化中心,戴思杰接受了读书报记者的专访。
读书报:《无月之夜》的故事仍以中国为背景,但同你前两部小说相比,多了神秘感和宗教意味,为什么会有这种改变?
戴思杰:最初,我希望对自己更有挑战,更难写一些。难在哪里?主要就是语言。我在书中干脆自创了一门并不存在的语言――图穆苏克语(音),我假设它存在于遥远而古老的西域,国家已经被沙漠淹没,语言却留存下来,慢慢被后人研究破译。书中主人公研究和破译这门语言的过程,也是他们的人生被逐渐改变的过程,更是读者了解这个故事的过程。在这部小说中我写出了自己对这种语言的情感,这也是我给纯文学爱好者写的小说。
读书报:很特别。
戴思杰:跟我的前两部小说相比,我花在《无月之夜》上的力气更大,它的文学性要更强一些。之所以想要写这样一部作品,是因为我前两部小说的主人公都与书有关,于是我想写一本稍微不同的,主人公的命运与语言有关,他们寻找与此相关的手稿,努力破译它,最终破译出的结果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无月之夜》在法国出版至今,应该说市场反响不如我的前两部小说,我想这也是它的文学性使然吧。它的德语、西班牙语版权已售出,英语版权正在洽谈。很遗憾,中文版权暂时无人接洽。
读书报:最初你去法国是学艺术和电影,可什么契机让你走上写作之路?
戴思杰:我觉得自己从事写作是必然的,我当知青的时候就喜欢写作,试着写过一些短篇。后来学电影拍电影仍是一种创作,因为剧本都是自己写,也算对自己讲故事能力的一种练习。有一天我觉得自己可以用法语写一部小说了,那就写了。
读书报:很多中国导演在国际上获奖,而你还未有这样的斩获,似乎你拍电影的成绩不如写小说?
戴思杰:我也承认自己拍电影不如写小说。我拍的五部电影,背景和主题都差不多,格调也接近。为什么电影成绩不如小说?我觉得我的电影作品并不差,但还未好到能够拿到国际上的大电影节竞争的程度。我是近视眼,估计这对我在创作上的视野有一定影响吧(笑)。
读书报:你在法国呆了23年,虽然你用法语写作,但你的电影和小说仍然以中国为背景。是否考虑过创作以当代法国为题材的作品呢?
戴思杰:我尝试过。我拍的第二部电影基本上都用法国人,那是一部不错的喜剧片,可是反响平平。后来我想索性不再创作与法国、法国人有关的作品了,或许那需要对法国文化或法国人的生活有更深了解。我很佩服李安,他是个特例,既能拍出东方韵味浓厚的电影,也可以用西方的思维拍西方的电影。
如今我有很多法国朋友,我们也常常在一起。但是我已经没有兴趣用小说或电影来讲述他们的故事了,而哪怕我并不熟悉的一个中国小贩,我也很有兴趣写写他。
读书报:越来越多的中国作家出国后用外语写作,是因为西方对中国题材感兴趣呢,还是纯粹文学意义上的认同?
戴思杰:我想首先还是因为西方人对中国的兴趣和关注吧,至少我知道法国人很关心中国文化。法国的评论界和读者对作者的身份、背景其实没有太多要求,你只要写得好,故事能吸引他们就可以。不过这类小说永远不是法国文学市场的主流。
我很庆幸可以用法语来写小说并且写出自己的味道,真正的艺术家,他的创作不应该受到语言的局限。当然,我心中最理想的写作还是用自己的母语来写,得到中国读者的承认。
读书报:为什么还未入法国籍?
戴思杰:我早就可以加入法国籍,但始终觉得那不仅仅是一张纸,或是一种身份的改变,它更大的影响恐怕会渗透到我的创作中。所以我仍然保留着中国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