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报:以往的二十四史没有一部是含图录的,图录为何能作为一个创新部分纳入新修大清史呢?
刘潞:二十四史中的确没有图录部分,因之新修清史设立图录部分是一个创新。但古代是有“图”称谓的,戴逸教授考证:图录一词最早出现于东汉时期。
图录列入新
读书报:那么,国家清史编撰委员会编撰《图录丛刊》的缘起和设想是什么?
刘潞:自2004年下半年起,国家清史编委会开始以图片征集专项课题的模式,陆续在全国十余个省份设立了23个图片征集项目。至2005年7月,图片征集已经达到近4万余张,至今已达10万张。为弥补清史图片数据库因保密性、封闭性而带来的外部人员无法浏览的缺点,使各立项单位的精品图片能够以纸本的形式展现给社会,而且可以把立项单位参与国家修史的成果固化下来,成为一项非常有分量的阶段性成就,便利社会各界对清史图录修纂工作的理解和支持,国家清史编委会决定依据《档案丛刊》、《文献丛刊》、《编译丛刊》、《研究丛刊》的成功模式,编纂《图录丛刊》。
读书报:刚才您提到,到目前为止,国家清史编撰委员会图录组在海内外广泛征集的相关清史图片已达10万张,据记者了解,预计清史图片库容量将达20万张,读者们感兴趣的是,图录组在征集过程中做了哪些工作,征集清史图片的类别和标准各是什么,图片征集何时结项?
刘潞:图录组根据编委会的总体意见,进行立项考察、论证,项目中期管理、指导,阶段性成果审核、评估,项目结项的评估、组织。此外还有图片征集后的日常数据库管理,以便于修纂图录时利用。
图录组根据历史文献学、档案学、博物馆学、图书馆学的相关理论,结合多年的图片征集实践,划分了清史图片的10个类别,即舆图、器物、书画、原件老照片、书刊插图、初版书刊中的照片、契约文书、古籍善本、基本完好建筑、残存清代遗址。其选材的标准是严格遵循图片的历史意义,以历史信息为第一选材要件。整个图片征集项目绝大部分将在2008年底结项。
读书报:由于容量有限,《图录丛刊》在编辑出版过程当中也存在图片选择的问题,那么,《图录丛刊》规模如何,大概选录多少张图片,依据什么样的标准来录选图片呢?
刘潞:编委会规划一个项目编纂一种图书,大约会达到20余种。每一种图书中,图片量为500幅左右,文字8~10万字。整个丛刊会展示2万幅图片,还是非常可观的。
出版编纂《图录丛刊》的目的在于展示合作项目的部分精品成果,筛选图片注重精品性与资料性,充分表达图片附带的历史内涵,尽可能地收罗历史原貌信息。在极为注重历史内涵的前提下,才会考虑图片的品相和艺术性。
读书报:尽管古有“左图右史”的前车,但图录毕竟是清代纪实性绘画和近代照相技术发明普及后才能首次实现的修史领域,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参照借鉴,那么,《图录丛刊》的体例结构和具体框架是如何设定的?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设定这样的编写体例?
于庆祥:《图录丛刊》的体例结构并不强调严格的拘谨划一,既有以图片自然排列呈现历史脉络的思路,也有以主题思路牵引、连缀图片的编排。
这是为即将开始启动的《清史・图录》修纂探索可行思路。我们希望通过先期推出的这部丛刊,得到学界的关注与建议,为《清史・图录》建构编纂体系。
读书报:目前,首批《图录丛刊》已经出版,其各册的内容和特色如何?即将出版的第二批呢?
于庆祥:第一批共有五册,即《帝国掠影――英国访华使团画笔下的清代中国》、《券证遗珍――天津档案馆藏清代商务文书图录》、《水道寻往――天津图书馆藏清代舆图选》、《盛京风物――辽宁图书馆藏清代历史图片集》、《满铁旧影――旅顺博物馆藏满铁老照片》。
《帝国掠影》是18世纪末,英国马嘎尔尼使团中,随团制图员威廉・亚历山大依据沿途的经历,描画的盛世末期的中国图景,对中国行政、刑狱、军伍、运输、商业、民风、习俗等方面均有涉及。它们不但成为18世纪西方了解中国的最早的形象资料,还成为此后西方人关于东方景象的一个重要创作源。这是五册中最为丰润的一本,从表象引申到图片背后隐含的历史内涵。
《券证遗珍》所选图片,均为天津市档案馆馆藏清代档案之精品,无论内容还是形式,都反映了天津当时的经济社会发展印迹,颇具人文、地域之特色。其商标包罗中外,跨越商行、制造、通讯、邮政等诸多业界,以商标、税单、邮政公文及各种交易单据,展示了近代天津的社会发展形态,记录了天津市的发展历史。
《水道寻往》以水道延展为线索,展露清代河运的迁转和流变,间接勾勒出河工、驻防、习俗,以至于经济社会发展的轨迹。以点带线,以线带面,使人们能够参悟水道表象背后的人文变迁。
《满铁旧影》从3万张满铁老照片中精选出1911年前的图片。旅顺博物馆收藏有两万多幅号称日本“国策会社”的“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以下简称“满铁”)所拍摄的历史照片,这些档案照片集中反映了日本殖民统治时期(1905―1945)对中国东北的军事占领、经济掠夺和文化奴役等诸方面的内容,是研究清朝末年日本侵华历史的第一手资料。本集所辑录的档案照片,多数是首次与世人见面的珍贵史料。
《盛京风物》以近代辽沈、热河地区社会变迁为主线,组织图片展示清廷在满族发祥地的政治统治、民族管理、宗教控制以及风土人情。
丛刊第二批图书将在年底前出版,由国家图书馆分馆、北京大学图书馆、广东中山图书馆、苏州大学图书馆、四川档案馆档案编纂,贡献所藏。
读书报:随着《图录丛刊》的编纂出版过程,清史编纂委员会相关专家已经旗帜鲜明地提出了“图像史学”的概念。一直以来,史学研究在研究方法上多有突破,而研究领域罕有拓宽,“图像史学”作为史学研究领域的突破,也存在一系列理论规范和学术认同的问题。请您具体阐明一下,“图像史学”的定义、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具体是?
于庆祥:图录组在多年来的图片征集、整理实践中,近距离地贴近了图书馆、档案馆、博物馆三大图片收藏单位,以及浩若烟海的网络、个人等公私收藏,接触到了各种各类图片,并将之分成10个门类;并根据图片历史内涵析分出舆图、政事、仪典、军事、生产、商贸、文教、艺术、宗教、建筑、肖像11个主题及其若干个分题。这些图片附带着文献资料极少涉及的历史信息,往往能够以直观简洁的方式解答文字难于描述的历史情节。拥有了这样的理论积累,我们认为:图像历史应该赋予新的史学分支地位――即历史学领域中的“图像史学”分支。
与传统史学研究通常利用大量文献资料比较而言,图像史学就是通过一组或一系列的有关联的历史图片,排列出简洁明快的历史解读长卷,透过直观的画面感悟,使人们能够很轻易、很顺畅地进入历史的语境,读懂历史沿革的脉络。从这种意义上说,“图像史学”是以图片排列、揭示为主,附以简洁的说明文字而述说历史的一种史学分支。
读书报:您认为,“图像史学”的提出能否得到历史学界的认同?
于庆祥: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比较史学、计量史学的兴起,推动了史学研究的发展。九十年代中期,社会学、政治学等理论体系被引入史学研究,也催生了史学宏观建构的推进。我们期待在文献记载、口述回忆之外,另外增添一种形象直观、宽泛鲜活的研究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