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奥运会开幕日子的临近,鸟巢、水立方、水上奥运公园等主体场馆以及与之相匹配的、建在水上俗称“鸟蛋”的国家大剧院,都将相继落成。一时间,北京这个常年缺雨少水,甚至有两百万人面临水荒的古城新都,便如沐甘霖,如浴春雨,变得柔和滋润起来。往年一个晚上就降下数十万吨黄沙的沙尘暴,今年竟然只与京城擦肩
然而,我家先生惯常严肃而执着的节水癖好却依然雷打不动。平时,他总是喋喋不休地给我们灌输节水、节电和节约一切资源的道理,并且反复强调:“我不是省钱,而是不浪费资源。”因为“资源浪费了就不会再有”。在节水方面,先生更是日复一日以身垂范。比如洗脸,他从不利用现代洗面缸上的水龙头直接搓洗毛巾,而是在一个疤痕重疤痕的搪瓷面盆里盛上小半盆水慢慢地揉搓。洗澡,他通常以擦身代替,大热天也乐此不疲,还自美:“擦身比洗澡的效果更好。”洗碗离不开水龙头,他便对水流的粗细做了专项研究。每逢轮到我们洗碗,只要听见他的脚步声,便会自动将水流调到符合他规定的标准,以免挨批吃眼前亏。凡属洗脸水、洗衣水,他都舍不得倒掉,而是留存在那里冲马桶。马桶也不是想冲就可以冲的。如果是小解,便要累积两三次后才冲。这样的三伏天,时间长了难免有异味,我只好越权采取行动。听见我的冲水声,先生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在嘀咕:“浪费资源无异于犯罪!”置身于这样的耳濡目染之中,不满三岁的小外孙,只要看见我拧开水龙头,无论水大水小,都会来上一句:“姥姥,开小点,开小点,开大了浪费!”
受到这老小两代人的夹击,是块石头说不定都会克隆出个什么生物来,何况于人乎!天长日久我对先生的节水观也有了些理解和认同。其实,无论鸟巢也好,水立方也好,国家大剧院也好,不用说那些美轮美奂的水景常年需要水来充实,单是保持这些建筑设施外表的光洁亮丽,就需要多少水来洗刷,这可不是几场雷阵雨可以奏效的。就拿鸟巢来说,仅钢材就用去了42000吨。巨型钢架盘根错节气势恢宏,为了显现其铁骨铮铮的金属本色,每一个侧面都必须做到洁净无尘。还有那光溜溜的鸟蛋和气泡状的立方,对清洁用水的需求就更不消说。计算这些用水量,当然不是我力所能及之事,但它们至少比我先生从指甲缝里节省出来的水要多出好多倍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的。这就难怪我先生要“京”人忧天,惜水如命了。不过,由于一生坎坷多多,我自发地倾向于乐观。君不见南水北调工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吗?等不到京城变沙漠,我这个在长江边上长大的人,足不出户也可以喝上、用上母亲河的水了,这些奥运亲水设施又何愁之有?殊不知我先生毕竟经验比我丰富,预见比我老到,最近太湖的蓝藻、东湖的死鱼、洞庭湖的老鼠……频频挂上他的眉梢,也冲击着我的大脑神经:将来引进的“南水”还敢喝、敢用吗?!
看来奥运改变不了水运,节水爱水还得认认真真从每个人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