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多是我国现代书刊装帧史上的一位开拓者,其为数不多的作品,具有主题鲜明,图文和谐,风格严谨和画面浪漫的特色。
《清华年刊》(清华学校1921级毕业班纪念集)中,刊载题图14幅,题花6条,其画面标明“多”字,是闻一多书籍装帧设计的处女作。这本《清华年刊》整体设计统一,从黑蜡精装封面的确定,到专栏题图、题花的绘制;从印刷用纸的选定到每幅画面的构图,无不精心安排,意匠经营。在20世纪20年代初期,闻一多作为一个业余习画的青年学生,能够创作出如此内容新颖、造型生动、笔力遒劲和意境传神的作品,在我国书籍装帧史上是不同凡响的。这些作品体现了闻一多的艺术追求:“不是西方现在的艺术,更不是中国的偏枯腐朽的艺术僵尸,乃是融合两派精神的结晶体。”
《梦笔生花》(清华年刊集锦专栏题图),是闻一多精心绘制的白描题图之一。画面借鉴少年李白梦中笔头生花,从而天才瞻露、闻名于世的典故,通过一位在烛光映照下倚案熟睡的少年书生形象,以表现当年一群风华正茂的清华学子,立志毕业后施展才华,以报效国家的豪情壮志。作者运用中国传统的线描技法,组成基调鲜明,结构完美的构图。整个画面透视准确,造型逼真,意境新奇。
《辛酉镜》(清华学校中等科辛酉级级刊),1917年6月15日出版,总编辑闻一多。闻一多在发刊词中陈述了《辛酉镜》的成书原因、编辑思想和级刊体例,表达了对母校清华和我国传统文化的认识和挚爱。出自闻一多手笔的级刊封面,图面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背负光芒四射的太阳,中间篆写“辛酉镜”三字,寓意清华英才的前途不可限量。
《玉君》1925年2月初版。作者杨振声(1890-1956),字今甫,山东蓬莱人,当时是北京大学文学系教授,《现代评论》的主要编者。《玉君》是20世纪20年代一部反映中国青年男女争取婚姻自由,反对封建礼教的著名中篇小说,描写青年女子玉君经历的逼婚、自杀和最后出走的故事。
闻一多为《玉君》设计的封面,源于书中一段梦境:仿佛是埃及的东岸,赤圆的落日,如同夜火一般,照得沙漠通红,从天边的椰树丛中,奔跑出一群身着黑衣的野人,如同飞隼向我扑来,把我捆住。这时身着王子服装,手执红心盾牌、长矛的平夫和在其身后的女王,骑在骆驼背上并辔行进。画面构思和故事内容契合一致,对读者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晨报・诗镌》是我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二个专门发表新诗创作和评论的周刊,闻一多是该刊的主要撰稿人和编辑之一。《晨报・诗镌》1926年4月15日出版创刊号,出版11期。闻一多绘制的刊头画面是:一匹展开双翼的飞马,前蹄跃起,后腿蹬在初升的圆月之上,腾空飞向苍穹。圆月内隶书“诗镌”二字,显示出这份诗刊将承担在诗坛上开创新天地的使命,构图意境雄浑。正如闻一多在这时所说的:“余预料《诗刊》之刊行已为新诗辟一第二纪元,其重要当与《新青年》、《新潮》并视,实秋得毋谓我夸乎?”(《致梁实秋、熊佛西》,1926年4月15日)
徐志摩的《落叶》(北京新月书店1926年6月初版)收入《落叶》、《青年运动》、《话》、《海滩上种花》等散文8篇。作者在1926年8月18日《晨报副刊》上刊登以编者名义拟定的广告中说,这本散文选集“文字轻快流利,别是一种新风格,乃融会中西文学优点而独创者”。闻一多为这本散文集设计的封面,以落叶为主题,运用中国文人画的流畅笔法,摄取金风劲吹,数片枫叶自空际飘零下落的情景作为装饰语言,意味深长的表现了诗人悲秋,严冬将至的淡淡忧思。
闻一多为徐志摩的《巴黎鳞爪》(新月书店1927年7月出版)散文集设计了封面,在深黑底色上,零乱地分布着丰腿、纤手、隆鼻、侧耳、媚眼和红唇等女性形象;“巴黎鳞爪”四个红色美术字,分别安排在画面的上部和右下方,“徐志摩著”四字则以印章形式钤盖在左下方。画面布局体现了本书的内容与情调,它既能引导读者萌发对光怪陆离和庞杂缭乱的现代巴黎生活的联想,又具有稳重平衡和色彩鲜明的感觉,从而对人们产生先睹为快的吸引力。
梁秋实的《浪漫的与古典的》(新月书店1927年出版)收入作者在哈佛大学研究院撰写的论述古典主义文学观的9篇论文。闻一多设计的封面,在浅棕色的画面上,规则地钤印着“古典”(阴文)、“浪漫”(阳文)两方印章,中间配以梁实秋自署的书名,从而构成一幅主题鲜明、形式新颖和色彩古朴的图案,表现了设计者思路丰富和推陈出新的艺术个性。
卢冀野(即卢前,1905-1951)在《石达开西行记程》中说:“我在20岁左右的时候,曾写过一篇相当长的《石达开传》,附载在《石达开诗钞》后面,亡友闻一多为绘一张红黑两色的封面画,给泰东书局出版。”(1950年2月23日《新民晚报》)闻一多绘制的封面,以浓重的黑红两色为主调,通过描绘石达开佩剑握盾、持枪纵马的英姿,显示了太平天国农民起义领导者的英豪气慨。
本文摘自《拍案颂:闻一多纪念与研究图文录》,闻立树、闻立欣编著,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7年10月第一版,29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