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自传・第一部・半生多事》(广州:花城出版社2006年5月第1版)第十八节《秋天的发现》在第83页中间写道:“(1949年秋)此时我正在读李蕤著的《毛泽东的青年时代》。”
这一回忆似乎有误。
李蕤,原名赵悔深,河南荥阳人。1935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并参加北方左联,1939年肄业于河南大学中文系
一开始以为这很可能是将“李锐”的名字写错了,因为李锐是著名的毛泽东研究专家,又是湖南人,当时或者会写出这样一本著作。但是后来查阅《毛泽东研究全书》(张静如主编,共六卷,长春:长春出版社1997年10月第1版),李锐――以及李蕤――在当时也没有写过一本这样的书,其所著较早的《毛泽东同志的初期革命活动》一书,是中国青年出版社1957年8月出版的。
而这显然不是王蒙此处所回忆到的那本书,因为王蒙这里所叙述的,是他1949年秋天的经历:据王蒙自传所叙,他1949年8月被分配到位于河北省良乡县的中央团校二期学习,1950年5月毕业,《秋天的发现》一节回忆的就是他在这时的感受和印象,这还在李锐那本书的出版之前好几年呢。
不过,《毛泽东研究全书》中倒是记录了一本名为《毛泽东的青年时代》的书,东北书店1948年4月出版,作者萧三。也许,王蒙当时所读的就是这一本书。
萧三是毛泽东青年时代的好友,又是革命作家,由他来记述毛泽东的青年时代当然是非常合适的人选。据《毛泽东研究全书》,早在1941年12月14日,萧三就在《解放日报》上发表了《毛泽东同志的少年时代》一文;其后,1944年7月1日和2日,他又在《解放日报》上发表了《毛泽东同志的初期革命活动――〈伟大的五十年〉的一章(初稿)》,并且于1945年1月在华北新华书店出版了此文的单行本,和李锐1957年出版的那本书的书名一样。在此之后,出于宣传歌颂毛泽东的需要,当时的解放区有很多地方未经萧三同意就将他的这些文字收集出版了单行本,据说有二十多种,名称各有不同,如《毛泽东故事选》(新华书店晋察冀分店1945年11月出版)、《毛泽东故事》(东北书店1946年10月出版)、《人民的舵手》(冀南书店1947年5月出版)、《毛泽东印象记》(晋绥新华书店1947年6月)、《毛泽东同志――儿童时代、青年时代与初期革命活动》(山东新华书店1947年11月出版)等,其中也包括东北书店1948年4月出版的那本《毛泽东的青年时代》。
至于萧三,因为认识到最初发表的文章有一些记述不太准确,所以他又将自己所写的《毛泽东同志的儿童时代》、《毛泽东同志的青年时代》两篇文章加以修订后,编成《毛泽东同志的青少年时代》一书,于1949年8月由新华书店初版发行,成为当时的畅销书,据说至1950年10月第三版时,总印数已经达到4万册。由于此书发行量很大,出版又正当王蒙所回忆到的那个时期,所以,也可能王蒙当时所读的就是萧三自己修订过的这个“正版”的《毛泽东同志的青少年时代》,只是,他把书名和作者名字都记错了。
王蒙在自传中又清楚地说到,他记得当时读到的那本书“用纸是解放区出品的草制黄绿色的纸”,并且将毛泽东《沁园春・长沙》这首词中的“怅寥廓”三个字印成了“张寥阁”,那么,如果能够找到原版的《毛泽东的青年时代》或者《毛泽东同志的青少年时代》,一加核对就可以判断到底他说的是哪一本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