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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的“小童”在寻找一种永远

2008-01-30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本报记者 丁杨 我有话说

鹿桥,本名吴讷孙,1919年生于北京。先后就读于燕京大学、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耶鲁大学,获耶鲁大学美术史博士学位,执教于耶鲁大学、旧金山大学、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著有《未央歌》、《忏情书》(大学时代写的日记和文章)、《人子》(短篇小说)、《市廛居》(散文)、《小小孩》(儿童绘

本;取材于《人子》中的《明还》)等文学作品,其中以西南联大为背景的长篇小说《未央歌》影响尤大,自1959年正式出版后,影响持续不衰,仅台湾商务印书馆的“普及版”,至今已重印55次,累计销量将近200万册。

刚完成《未央歌》的26岁的鹿桥

台湾女作家朴月因其义父音乐家李抱忱之故(鹿桥夫人薛慕莲是李抱忱的表妹)结识鹿桥夫妇,称鹿桥为姑父,与鹿桥颇多交往,兼有亲情与知己之谊。朴月对鹿桥其人及《未央歌》了解颇多,更对《未央歌》中多位人物的原型有所索引,曾写有《从小童到鹿桥》、《往事如烟――鹿桥姑父与我》、《一生一代一双人――鹿桥与慕莲的故事》等纪念文章,编著出版了《鹿桥歌未央》一书。日前,本报记者就鹿桥与《未央歌》等书里书外的问题通过邮件采访了朴月。

读书报:你印象中鹿桥先生是怎样的人?

朴月:我认识鹿桥姑父那一年,他60岁。由他的言行中可以感觉到他还保持着年轻时代的真挚与热诚。当时我的想法(到现在也没有改):他真是个“自然之子”与“光明之子”。这不是说他不知“世事”,而是他似乎不太受“污染”。他不脱小孩脾气,十分“可爱”,而又有很深的文化素养与内涵,很耐“读”。虽享有盛名,因为心性淡泊,为人行事非常低调。我认为他“人”比书还精彩。就像一座矿山,有挖掘不尽的惊喜蕴藏。

他对中华文化执着地崇慕与热爱。从1945年出国留学到他去世的2002年,这么长久的岁月,他在美国成家立业也拥有了相当的地位与声誉,但他的文化认同始终是“中国”的。他在正式场合,喜穿中式蓝布长袍。他的夫人,也始终是梳发髻、穿旗袍的。恂恂儒雅,恭俭温良,具备种种中国读书人的风范与气质。

读书报:《未央歌》一书的内容,在多大程度上是历史?多大程度上是创作?

朴月:我也看到了何兆武先生对这本书的意见。我个人认为,所谓“历史”,是有很多层面与角度的。鹿桥先生也曾说,当时有很多人,对“流落”到昆明那么偏远的地方,只感觉是“受了一场苦难”。而他的心性显然不是这样。他和与他气味相投的人很快融入了环境,也对那环境产生了深挚感情。他曾说,他不在《未央歌》里写那时代的苦难,是因为那苦难是当代人人知道的,没有强调的必要。他所重视的,不是苦难,而是当时他们以积极的态度,努力的在苦难中“寻找”甚至“创造”正面的意义和价值。不仅是“苦中作乐”,也在苦难中坚持自己的理想,超越苦难;希望这苦受的“值得”,并在苦难中,发掘生命与人性的光辉。他写《未央歌》显然并不是刻意在写“历史”。“故事”情节,大多是创作。但其中所要传达的乐观进取,不放弃理想的精神,应是他当时的切身感受;以他的性情,是写不出“言不由衷”的文章的,所以不能都视为“虚构”。像书中的“原型”人物的性格,与待人接物的风范,以我的了解,与书中的描写就相去不远。

读书报:《未央歌》为何具有如此长久的生命力?

朴月:《未央歌》论“故事情节”其实是比较单薄的。但他反映了当年的学生在艰苦时代冶炼中,让自己超越苦难,积极正面的精神。其中的一些思想、理念,即使在今日,也还是可为借鉴的。可以说,他为后人留下了当年“西南联大”最可贵的核心价值;地处穷荒,因陋就简成立的“西南联大”,在各种资源都谈不上的环境中,却人才辈出。究其原因,与他书中所描绘的开放校风,学生超越苦难,追求理想的精神,绝对有因果关系。现代校园各种外在条件当然都远胜当日,但这些属于精神层次的种种,还是不能不让现代的学生,对此产生“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向慕之情。

读书报:鹿桥在“再版致未央歌读者”中说“未央歌另外有更重要的任务,它要活鲜鲜地保持一个情调”,你如何理解这一“情调”?

朴月:他所谓的“情调”,似乎涵盖得很广,又相当抽象,很难具体指陈。我想,应该涵盖了山川风物、风土人情,和那个时空与其中人物交织出的特殊“气象”与“氛围”吧?

读书报:你是否曾与《未央歌》中某个角色的原型接触过?能简单聊聊《未央歌》原型的情况吗?

朴月:我认识其中两位原型――“小童”就是鹿桥本人;“伍宝笙”则是曾在北京的农业大学任教的生物教授祝宗岭女士,她是鹿桥的学姐。

鹿桥到老也还是“宛然一小童”;我和他另一位“小朋友”谢宗宪先生写他时,不约而同地用了同一个题目:《永远的小童》。祝宗岭女士我是在2000年初才认识的。她是一位待人非常热诚、温厚,而且体贴、周到的长辈。她也十分地率真,但相对于鹿桥要理性得多;也可以说,她具有不失为“科学人”的冷静。而鹿桥则完全是“文化人”气质。

蔺燕梅是“杜撰”的人物,但在容貌上,是鹿桥几个女性朋友的综合体。性情、思想,和部分情节,鹿桥说也有他自己的影子。让“蔺燕梅”从一个“娇小姐”在创伤中一层层的褪去光环,终于“找到自己”的成长历程,应该是这本书的重点之一。大余的形象,鹿桥说是他两个学长的合成。依稀记得他好像说过,一位姓徐,一位姓李。我初识“伍宝笙”时,她提过一句,说李教授还在北大,但她没见过。我想,都是校园中的风云人物,彼此应该是知名的,只是没有交往。大宴,是台湾的李达海先生。鹿桥在文章中提过,其中还有另一位傅梦笔先生的影子;大概鹿桥出国后就完全没有消息了。

读书报:今日台湾年轻人如何看这部作品?

朴月:我自己年届耳顺,与现今的年轻一代相当疏隔,所以不太了解现代的年轻人如何看这本书。但在2004年,台湾举办票选“小说最爱一百”,《未央歌》最后列在“小说最爱二十”的名单中。这一次票选主要是网络投票。而网络族群,是以年轻人为主的。所以,我想《未央歌》在年轻人中应该还是有影响力的。

读书报:《未央歌》的影视作品改编事宜近来是否有进展?

朴月:一直有人想把《未央歌》改编成电视剧,也有许多人跟鹿桥提这件事。但,鹿桥本身对将《未央歌》改编成影视作品基本上持反对态度。他认为,好小说不一定就能改编成好电影或好电视剧。这本书的优点,在于内涵和前面所谓的“情调”;那不是电影、电视所能呈现的。既然书的本身并不以“故事情节”引人入胜,改编成电视剧就未必合适;要改编,免不了加枝添叶,很容易就会悖离了《未央歌》的精神所在。所以,基本上他不赞成这件事。

  读书报:能对即将读到这部作品的内地读者说点什么吗?

朴月:这本书中故事发生的时代距今70年。如果年轻读者不能了解当年时代与环境的背景,以现今的观念、角度去审视当年种种,恐怕会感觉格格不入,对这本书也是不公平的。如果只是想看“爱情故事”,恐怕也会失望;因为这里面没什么夸张煽情、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

但一本书能流传这么久、这么广,不会没有理由。不要只把《未央歌》当成一本“通俗小说”来看。这是一本值得用“心”细读的书。书中人物在物资匮乏的年代,乐观、进取追求理想的精神,对新环境的适应、融入与珍惜,民胞物与的情操,相濡以沫的友情,和书中到处闪现,可供现代人借镜、反省的思维、理念,都是相当值得探索的。但是这都得细细品味才能领略。如果读者能在书中读到这些,将会有助于自我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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