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glish

“教改”中的教材之痛

2008-03-26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陈洁 我有话说
当研究生导师布置我写一本“教材”,赶在开学前出版时,我的吃惊就不难理解了。我似乎在一刹那意识到,原来教材也是一本书,也是人写出来的,也是要买卖赚钱的,而且什么书作教材,也是人说了算的!

对多数受过长期“正规教育”的人来说,“教材”这个概念是固定的:开

学第一天就会发下来、考试的内容在里面、考试后(至少是毕业后)就可以当废纸卖掉的东西。或者干脆说,“教材”和“书”是两种不同的东西,虽然它们长得很像。相对于教材来说,书都是“课外书”,但它有一个极大的特征,就是贴近“我”。教材只有一张面孔,对着全国(或全省、全市、全校)所有的同龄孩子,而书是“我”一个人看中的,我会因此花钱购买它,挤时间读它,并回味和收藏它。

直到大学毕业,我仍然持这样温顺的“教材观”。所以,当研究生导师布置我写一本“教材”,赶在开学前出版时,我的吃惊就不难理解了。我似乎在一刹那意识到,原来教材也是一本书,也是人写出来的,也是要买卖赚钱的,而且什么书作教材,也是人说了算的!也就是说,在以前全部的受教育活动中,我一直在别人制定的游戏规则里玩,今天才发现制定游戏规则的就是人,一小群人。

为什么要指定教材?这是一个问题。大学教师授一门课、出一本书,或者出一本书,开一门课,已经是常态运转。至于全国通行的公共课,各校也尽量争取自己出版。因为是公共课,内容是已定的,无论谁出,都大同小异,为什么还要整不同的版本?答案太显而易见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一门课多少学生上,书就发行多少册,乘以定价,钱数算得出来。学生一年一招,还扩招,旱涝保收,坐着就能收钱数钱,干嘛为别人干?可以说,指定教材的权限在哪里,钱就在哪里。

包括高校在内的中国教育,常常在搞“教改”。这是一个悖论,“常常教改”,就是最该改变的。就像一个国家的法律如果常常修订,那就很难说是法治国家,变动的随意性,会伤及教育发展,要谨慎。冯友兰就说过“大学百年树人,政策设施宜常不宜变”。教育变动频繁,原因很多,比如行政力量干涉,有了政绩形象工程的需要,有了时事动态的变故。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经济。教育改一改,教材就变一变,药当然不动,那太费事,也就是换换汤,再换换汤,大家都能分到汤喝。

现在任一学校任一专业,研究生都成团成营,一个导师就能组一个排,“知识民工”多了去了,随便挑几个,随便给个时间(比如,一个月),到网上一扒拉、资料室一copy,方块字跟魔方似的改变排列组合,全新的教材就出来了,专业术语叫做“攒”,读书人的事,窃不是偷,攒当然也不是抄袭。最重要的只有一点,就是一定要赶在新生入学之前把书印出来。“学时”恰如农时,万不可误,春耕才能秋收,错过了季节,就只能晚一学期“收获”了。

在接触了更多的国外教育情况之后,我越发明白了自己的浅陋和狭隘。外面有的国家对“语文”的重视无以复加,但从小学到大学,没有统一教材,不仅不同学校不一样,不同老师都不一样。这学期,老师用小说《蝴蝶梦》作教材,下学期换老师,教材改用《华盛顿邮报》评论,第三学期,成了惠特曼的诗歌。五花八门没有规矩,但语言不同形式的美和作用,却是都展现了。游泳课就直接泡在水里上,计算机课就直接敲键盘。人类有几千年文明,留下那么多现成的好东西,为什么不直接拿来用?却非要通过未必那么高明的二道贩子,劣质教材?

以前的妈妈喂孩子,把米饭嚼碎了,吐给孩子吃。后来知道这样没营养,还不卫生,就连偏远的农村都不这样做了,教育却还在自己嚼碎了馒头喂孩子,就因为喂一口能收一毛钱?可是地球人都知道,教育是最不应该用来挣钱的呀,因为花销掉的,是子孙后代的未来,是民族和文化的希望。

手机光明网

光明网版权所有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网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