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洪波(中国作协副主席、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中国作协儿童文学委员会主任):程玮的散文集《风中私语》非常有意思,记录了她和孩子的一些故事。从儿童文学的作家和母亲的视角,看着一个小男孩长成了一个男子汉。她提出了很多在教育背景下的一些东西,很
程玮确实离开我们很久了,我感觉到快20年了。程玮经历了儿童文学的创作期、摸索期,离开后先转向影视界,后来整个人就离开了。看了《风中私语》,我认为她比我们想象的进步更快。无论是在北京还是在国外,她在快乐的生活,而且还用敏锐的视角和非常优美的文笔来创作,而且有自己的精神家园。
吴星飞:程玮是“精神海归”
吴星飞(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社长):程玮过去有很多作品影响了中国千千万万的少年儿童,直至从孩子成长为青年、成年,所以,她能够回归当年的事业,确实很有意义。
大家阅读这些作品以后,可以看到中国的青少年跟德国当地的青少年在为人、交往、处事、思考方方面面都有很多明显的不同。它代表了两种文化的碰撞,而这两种文化的碰撞,在作品当中所阐述表现出来的,不是谁高谁低,而是反映了人性的光辉,具有更高的文化意义。
程玮说自己是精神海归。这种精神海归的背后是中国文化、中国优秀文化强大的吸引力。是她走遍了世界很多国家以后,对中国文化的热爱沉淀了下来,经过了思考,经过了对比,上升到了一个更高层次和意义上的思考,通过小说的形式把它展示出来,我觉得这非常有意义。
王泉根:三重身份的程玮
王泉根(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中心主任):程玮的第一种身份是文革结束以后的第一届大学生,77级大学生,应当说,和我们是同样经历的人。1977年上大学,这是一批非常特殊的大学生,在中国教育史上是没有的。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经历过上山下乡,经历了改革开放后的高考,在少年儿童时代又经历过非常特殊的年代,这些都是我们这个年代中最深刻的记忆,当他们用特殊的眼光来看这个社会,审视这个社会的时候,他们就有自己特殊的感受。我在程玮的作品中,首先读到了77级的身份。
程玮的第二个身份,我认为是中国第四代儿童文学作家中的代表作家之一。我把儿童文学作家区分为5代人。第一代是五四前后,是中国现代儿童文学的奠基人和代表者,代表人物有叶圣陶、冰心等。第二代是30年代,他们用自己的儿童文学作品,契合了当时中国的社会形态,代表人物是张天翼等人。第三代是新中国成立以后,主要是50年代,这一代亲自创立了共和国的第一个中国儿童文学的黄金时段,在复杂的语境背景中,建立了儿童文学的探索原地。代表人物是鲁滨、金波等。第四代就是程玮、文轩、之路他们。他们是50年代出生的人,他们有特殊的经历。当他们碰上改革开放的时候,在儿童文学的创作中就有了非常深刻的文化担当意识和建构意识。这些人塑造了儿童文学性格的重点,这一代人创立了中国儿童文学80、90年代的中坚力量。正因为他们的成就,支撑起了中国儿童文学的大厦。
程玮是德国人,是海外华文作家,这是她的第三种身份。她在德国已经生活了很多年,继续从事华文的创作,应该有另外一种感受、眼光和心态。这就是两种文化的对比。这次程玮的作品,《风中私语》里有一篇文章《我是谁》很有意思,在她的骨子里她始终认为自己是中国人,中国的血脉文化在她的生命深处,虽然在国外的人眼中,她是德国人。她是一个深受中国文化积淀的作家,在她的灵魂深处是中华民族的精神,这也是她重要的创作理念。正因为有这样一种理念,有两种文化的对比,她的作品更加成熟和精彩。
束沛德:天才、经验和想象力成就程玮小说
束沛德(文学评论家、原中国作协儿童文学委员会主任):程玮在大阪讲过这样一段话,我梦中的书应该是一本美的书,是一本长久的书,一本敞开心肺的书。她还表示,在创作上不愿意重复自己,要有新鲜的东西提供给大家。我以为,《少女的红围巾》这本小说标志着她的梦想正在慢慢变成现实。至少可以说,这本书正像她自己奋力追求的艺术境界的靠近。
雨儿初来乍到,于阡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每当雨儿遇到麻烦挫折,于阡都根据自己的切身体会诚恳地告诫雨儿,在这个世界上,要靠劳动挣来的钱,每个钱都是光荣的;无论时代有怎样的发展,穷困可以磨炼一个人,也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卑微。特别是在最后写给雨儿的信中说,一个女人可以不美不富裕,但是一定要独立。借助生动的故事情节和心理描写,表现了于阡、焦竹那一代人追求爱情的完美梦想和雨儿这一代人的生活境况,那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寓意和人物值得我们细细品味咀嚼。
西班牙当代文学大师格罗索说过,写出好作品,不仅靠天赋,还要靠经验和想象力。天才、经验和想象力正是程玮小说获得成功的法宝。
樊发稼:让童年不再留有遗憾
樊发稼(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会长):《少女的红围巾》这部长篇小说使程玮的创作进入了一个新境界。是摆脱了种种创作思想的束缚,某种思维模式的束缚,完全在自由心灵之中。任何一个作家和艺术家,如果没有自由的心灵,不是从内心深处倾泻出情感理念,永远不会写好作品,更不能说是不朽的,没有永恒的价值。程玮在国外,摆脱了某种模式的约束限制,心里得到自由了。
久违程玮,又见其新作,此刻我想起18年前,程玮应我的邀约写了一篇文章。她称为孩子们写作是她最愿意做的一件事。她说,在我童年的岁月,心中的焦渴泛滥,想有一本好书和我同行,但是留有遗憾。我希望今天的少年少女不再有这种遗憾,我希望我的书引领着他们走到多姿多彩的梦中世界。这句话可以看成程玮给广大少年庄严的承诺。
金波:程玮复出的意义
金波(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儿童文学作家):程玮复出的意义是什么?她沉寂十几年的创作说明了一个问题,一个作家不可能老是在高峰的非常兴奋的状态中,沉寂一段时间并不是坏事,虽然她沉寂的时间太长了一点。
过去,程玮的作品中有几句话,她说,我心里已经和写作进行了告别。我觉得程玮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作家,告别不是放弃,而是暂时的告别。她从生活出发,有感而发,写不出来的时候不硬写。这是她的状态和感受,这是真实的,每一个创作的人都有这种感受。她的话对于喜欢她作品的读者来说无疑是一个失落,但是对于作家来说,写和不写,都是理由和选择。我认为程玮十几年来虽然没有用笔写作,但是在用心灵写作,并没有停下来。作家最主要是思考,她一直在思考,在感受,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认为这是程玮写作第二个阶段的准备时期。
张之路:程玮的精灵感
张之路(中国作协儿童委员会副主任、中影集团一级编剧):在我心目中,儿童文学作家两个人是精灵,一个是程玮,一个是陈丹燕。程玮飞来飞去,在各种跑道变线,比如说中国外国,她定居了然后又回来了,90%的人没有这种经历。程玮的成人作品和儿童文学作品都有,还有一个是她在影视和文学上的变线。她的作品能够让我们看出来作者对少年儿童不是说教而是发自心底的关心,希望他们能够健康成长。思想、生活、关怀和责任,构成了她的一系列作品的艺术特点。
孙云晓: 中德教育的碰撞
孙云晓(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副会长、研究员):我重点看了程玮的《风中私语》,这本书非常有价值。她书中写得很真实,写出了一个母亲在东西方行走,在中德教育的碰撞,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之中的震撼。她写得很平静,但是有一种很震撼的力量。比方说,她听到儿子唱歌。这是小学生的第一支歌,唱《思想是自由的》。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一年级的小学生唱这首歌,孩子理解不理解?当然是理解的,谁也没有认为这是了不起的。全部儿童教育的使命可以写成八个字“发现儿童,解放儿童”,德国这么严谨的民族,对儿童教育是非常具体的,但是打上最深烙印的是思想是自由的。所以这里还写到了很多教育的差异,比方说对同伴的交往、旅行、成功的概念等等,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兴趣。我们现在一谈现代的教育言必从美国,实际上德国的教育特别值得借鉴。
曹文轩:何为文学,文学何为
曹文轩(中国作协儿童文学委员会副主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我在想一个问题,如果程玮不去异邦,不突然中断她的创作,今日儿童文学的格局又将是怎样?
十多年前,这些作品为中国的儿童文学增添了独特的光彩,他们是当时的话题、当时的标志性的作品,程玮的灵性、非同一般的艺术感觉和精致、艺术上的干干净净是同时期许多作家望尘莫及的。她这个人生来是为文学的,在势头大好的时候,突然转过身去给我们一个华丽的转身,渐行渐远。这就是程玮,程玮是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在灵魂上她永远比我们这些人自由。
很多的作品在那个时代大红大紫过,但是因为文学性太差的缘故,现在不能为我们一读,在时间被遗忘。程玮说她要写一辈子可读的书,我觉得能够穿越时空、让你一辈子可读的,大概没有别的,只有艺术性和文学性。我们从事文学创作的人,包括从事儿童文学创作的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何为文学,文学何为。天底下有两种书,一种书是用来打精神底子的,另外一种是打底子之后来看的。现在糟糕的是打精神底子的书并不多,现在还出现了一个颠倒,用打底子之后看的书来打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