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期以来,在文学理论史的写作上,存在着一种机械论倾向,即一些研究者将唯物史观庸俗化而直线性地理解意识形态形式同经济基础之间的关系,忽视意识形态形式相对的或某种程度上的独立性和自足性,把多元综合的文艺学简单理解为文艺社会学,把“美学―历史”的辩证研究方法化约为历史决定论的单向性方法,这不仅
和一般的文论史研究著作不同,这本书所涉及的诸种文论范畴虽然都是发生、发展于特定的历史文化语境中的,然而它们的真正理论归宿却在于通过这些具体化和历史化的文论范畴来深入探究文学的本质。质言之,这本书具有断代性文论史研究的表象,而在本质上却还属于文学基本理论的研究――以史作论的研究方式是该书的一个基本特征。
如果长期从事基本理论的研究,往往会感到史论分割的倾向。坐而论道,空谈文论,往往会把实践中远为复杂的问题简约化。作者通过对中国现代文学理论文本的精耕细作,真正深入到了具体历史语境下的文本实际当中去,原来想象中仿佛单纯的基本文学理论范畴在历史的叙述中变得丰富而生动。例如,在借助“科学”这种中国现代特有的文学理论范畴来研究文学与科学的关系的时候,作者对持论各异的诸家文本进行了精细的分析和比较。通过这种分析和比较,向人们展现出:即便一个学者的理论思辨和抽象推理能力达到了超凡的程度,他也总会有理论视野的局限性,单纯个人想象中的思想对抗无论如何不可能达到实际论战所能达到的深度、广度和强度,而处于特定历史语境之外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复制那个历史语境所特有的具体性、丰富性和复杂性,一般的理论综合恰恰要经过具体的历史的分析过程才能真正实现。
这本书在一些具体问题的把握上,让人感觉稍有缺欠。比如在论及“反映”范畴的时候,作者对于20世纪50年代的状况作出的评价有些简单化了。实际上,即便在高度一体化的文论写作语境中,学者们各自的论说仍然会有微妙的差别,在对“反映”范畴的理解中,对这种微妙差别的把握的缺失是这本书的一个缺憾。
《中国现代文学理论范畴》,马建辉著,兰州大学出版社2007年12月第一版,2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