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哈穆德・达威什(1941-2008)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伟大的巴勒斯坦诗人马哈穆德・达威什(Mahmoud Darwish)8月13日在约旦河西岸城市
“马哈穆德呀,马哈穆德呀,你安息吧,我们会继续战斗。”送别的人们唱着哀歌,伴随21发致敬的枪声,目送上覆巴勒斯坦国旗的达威什沉入山丘上的墓穴。
因心脏病突发不治,达威什于8月9日死在美国休斯敦一家医院的手术台上。遵其遗愿,他的遗体被空运至约旦,再转乘直升机返抵拉马拉墓地。
阿巴斯说,达威什乃“词与智的大师,我们民族的感情、人性品格,以及独立宣言的代言人”。
达威什确系巴勒斯坦独立宣言的起草者,这一文本于1988年为巴勒斯坦解放组织采用。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达威什那样,用诗歌将民族流亡的悲情表达的如此彻底。爱德华・萨义德专论巴勒斯坦人流散遭遇的随笔集《最后的天空之后》的书名,正是来自达威什的作品:“在最后的国境之后,/我们应当去往哪里?/在最后的天空之后,/鸟儿应当飞向何方?”
在达威什的笔下,巴勒斯坦好比失乐园。这样的感情,以色列人并不陌生。在他死后,以色列《国土报》亦刊文,丝毫不失尊敬,称他为“所有巴勒斯坦人的儿子”。
达维什85岁的妈妈住在西加利利的贾戴达村,最后这次手术前,他特地回家探母。“他告诉我,手术很危险,我对他说别做了。”儿子死后第二天,达维什的妈妈告诉《国土报》,“我跟他讲,咱们应该把信念交托给安拉。可他到底还是去动了手术,现在,我失去了我的马哈穆德。”
儿子的照片挂在家里的墙上,老太太抬头看着照片,念叨着马哈穆德,她的三个女儿,还有好多孙儿们看着她,一个劲儿地哭。
老妈妈说,全家都想让马哈穆德埋在村子里。“我想把他埋在这儿,靠近我。”她说,“当然了,我也明白,他不再只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了,他是全体巴勒斯坦人的儿子。”
达威什死后,我读了那么多报道,《国土报》这一篇写的最小,最令人动容。
马哈穆德・达威什生于1941年3月13日,是胡莱娅・达威什的第二个孩子,胡莱娅是文盲,却明白人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她的马哈穆德,因为她听得懂儿子的诗歌。
达威什写过一首阿拉伯语的短诗《我属于那儿》,依照卡洛琳・富歇和穆尼尔・阿卡什在达威什诗集《很不幸,那是天堂》(Unfortunately,It Was Paradise,加州大学出版社,2003)中的英译,全文转译如下:
我属于那儿
我属于那儿。我有许多记忆。我出生时,一如每个人的出生。
我有个妈妈,有座房子,许多的窗,有兄弟,有朋友,还有一间牢房,一洞寒窗!我有一片海鸥掀起的浪,一幅我独享的映像。
我有一块饱满的草场。在语词的深处,我有个月亮,一只鸟的粮,还有一棵橄榄树,永不死亡。
我长住在那块地上,直到刀剑把人变成猎杀的对象。
我属于那儿。当天堂哭她的母亲,我就向母亲交还天堂。
我也哭了,好让一朵云带我的眼水还乡。
为了打破戒律,我学会了所有的辩词,来迎接血的审判。
我学会了,又粉碎了全部语言,只凝成这一个词: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