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失学以后,小沈阳开始静下心来仔细打量二人转了,已经15岁的他要用这个去帮助家里解决生计问题了。
小沈阳还小的
小沈阳从武校回来那会儿,二人转市场低迷,比小沈阳学得早的哥哥还一气之下选择了放弃,跑到外面打工去了。不过几年后他又“转”了回来,现在哥哥和嫂子都是二人转演员。
小沈阳便一边在家种地,一边跟着母亲接些二人转的唱活。这个小时候“拿起锄头他就来气,往地里摔”的小伙子,此时不但安分了,而且连许多二人转演员不愿意接的“唱白活(丧事)”他也愿意接。一有活,不管再冷的天气,他二话不说都要跟着母亲上路。“那时候家里穷,连学费都交不起。我必须要改变家里的状况。”“我告诉自己,以后有名了,一定要好好孝顺父母,让他们衣食无忧。”
“唱白活”就是谁家有人去世了,雇一班人连哭带唱地“送行”。一次,跟着母亲在邻村一户人家“唱白活”,小沈阳含着眼泪唱了曲《江南寡妇》,一时惊动四座。离开时,一位农民大伯叫住了沈妈妈,说:“我看你这个小孩唱得挺好的,如果长期让他干这个就白瞎了。现在电视台不是在打广告,铁岭县剧团在招生,价格也便宜,你不妨带他去看看啊,那可是专业的艺术团。”大伯说完摸了摸小沈阳的脑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那时小沈阳家哪有电视,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招生信息。但这位热心大伯的一番话却像一束闪电照亮了小沈阳的心,使他久久无法平静。通过这些日子跟着母亲“走村串户”,小沈阳看到了二人转市场的低迷,但也感受到了老百姓对二人转发自内心的喜爱。如果说当初想学武术只是一种来源于兴趣和想象的梦想,而今,他要选择一条属于自己的人生和发展之路了。
小沈阳决定再搏一把――去铁岭正经学一回二人转。
但母亲这回有点犹豫。他便对母亲说:“咱们家也不能全靠你一个人挣钱,你让我去学习下,学好了我就可以好好地帮你挣钱了。”见母亲还在犹豫,他便使出“杀手锏”,撂下了狠话:“妈,你不送我去,我会恨你一辈子。”
其实,母亲哪是在犹豫,是在为他的学费而发愁。后来没辙了,便东借西借凑了700元钱,还花了六元买了一双新鞋给他,让父亲带着他去铁岭县剧团“求情”。当时,学费是1000元,还差300元。
铁岭县剧团是赵本山曾经待过的地方,潘长江、翟波、李政春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怀着对专业二人转的敬畏之心,小沈阳和父亲来到了剧团,可剧团的考试已经结束,其他学员都已经上下一个月的课了。后来好说歹说,团领导同意听他唱一曲,小沈阳唱的还是那首《江南寡妇》,没想到刚唱了几句,团领导说,那就留下吧,学费先欠着。这300元一直欠到现在。
铁岭县剧团团长关铁艳回忆说:“小沈阳是我们剧团首批学员。在同期学员中,他年龄最小,但表现很突出,嗓子也好,我们就破格录取了。”并评价后来的小沈阳,“是一个非常刻苦的人”。
“在剧团,教我的老师有曹晓晖、石凤玉,他们都是专业团的二人转演员。李政春那会儿也教过我,就是《刘老根》里面那个乡长。他是师父的大弟子,现在已经过世了。”小沈阳非常清楚学习机会的来之不易,发誓用实际行动给老师以回报。
在小沈阳的启蒙老师、铁岭县剧团演员曹晓晖的眼里,当时的小沈阳年纪不大,个头也不高,但很有灵性,非常好学。“那时候学二人转也没有碟,就靠我一句一句教。小沈阳学得很认真,传统二人转大戏唱得都非常好,还很有台缘,很快成为团里的骨干。学完二人转,其他学员都去玩了,他就向乐队的老师请教,因为人缘好,这些人也愿意教他,后来,他架子鼓、电子琴、锣等乐器样样精通。”
现任铁岭县剧团业务副团长的麻守亮当年和小沈阳一起到剧团学二人转,比小沈阳年长四岁,是小沈阳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在麻守亮的记忆里,当时的小沈阳性格内向,不怎么爱说话,而且和他一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爱种地。一到地里就看表,啥时候能到中午啊?但一谈到二人转,小沈阳的执著、刻苦以及对未来的强烈渴望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小沈阳从进团时就想着出人头地,就羡慕赵本山。我妻子当时有一张赵本山老师的照片,他看到后马上就要去,珍藏了起来。”
此时的小沈阳,根本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个照片里的人会成为自己的师父,并将带着自己登上央视春晚的殿堂。但对赵本山的崇拜和钦佩,却像钉子一样地扎进了他的心。
因为,剧团的老师经常给他们讲赵本山的故事――
在老师们的叙述下,赵本山不再只是一个从铁岭县剧团走出的小品艺术家,而是一个山里孩子梦想和未来的旗帜和希望。这和小沈阳的心迹正相吻合。小时候和哥哥自发地模仿他,只因为他有趣;而今,自觉地珍藏他的照片,是因为他能给人以力量。
榜样的激励,剧团老师的系统教导,再加上良好的艺术天赋和自身的刻苦努力,在铁岭县剧团两年多的专业学习和演出里,小沈阳打下了扎实的基本功,成了剧团骨干分子。
铁岭县剧团演员贺丽杰是小沈阳在铁岭县剧团时期的搭档,也是小沈阳同期学员,她还清晰地记得和小沈阳第一次演出的情形。她说:“1998年正月初二那一天,应铁岭县新台子乡政府邀请,我们到新台子乡懿路村演出,演出曲目是《小拜年》,由于是第一次登台演出,我一紧张就把唱词唱到了《大西厢》上了。令人惊讶的是,同为首次登台,小沈阳却毫不怯场,力挽狂澜,马上将唱词改回到《小拜年》中来。”
边学习边演出,是铁岭县剧团当时最基本的教学方法。在全县城乡的演出一年几乎有二百多场。那个时候,小沈阳一天有时有两三场的演出,多为大戏和传统段子,像《包公赔情》、《大西厢》、《猪八戒拱地》等脍炙人口的经典曲目。
“在下乡演出过程中,小沈阳不断地探索,加进了许多个人创新。他唱《流浪歌》时,拿来行李卷当道具;唱《猪八戒拱地》时,把小食品袋中的小耙子也派上用场;当年二人转表演中很少有画成花脸的,他也率先实践,收到了很好的演出效果。”贺丽杰说,他们的合作非常顺利,走到哪里都受到观众的欢迎。
1998年,小沈阳还和贺丽杰搭档代表团里参加铁岭二人转、小品、小戏调演,在国家一级编剧刘锡侯创作的二人转《歌星梦》中分别出演男、女主角,一举获得优秀新人奖。
已经从铁岭县剧目室主任位置上退休的刘锡侯回忆道:“小沈阳那时给人的印象就是人见人爱,学习十分刻苦。他的嗓子特别好,音域宽广,表演能力强,接受能力也强。所以,小沈阳一念剧本,我说就是他了。”
不过,当时的小沈阳并不知道《歌星梦》的编剧就是大名鼎鼎的刘锡侯老师。直到2008年农历正月十五,一次全国性的文艺联欢晚会在铁岭举办,小沈阳作为被邀演员前来演出,才得知这些往事。小沈阳握着刘锡侯的手,感激不已。
这是小沈阳第一次参加大型专业艺术活动的演出并获得成功,对他来说,无疑是永远难以忘记的“起点”。至今,他还保留着《歌星梦》演出的录像资料。
(本文摘自《沸点制造:中国当红笑星小沈阳的运作密码》,彭雅青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年5月第一版,定价:29.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