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丽丝卡尔顿酒店采访吴淡如的时候,上一波采访的媒体还没有结束,房间里挤满了人,吴淡如正耐心地配合拍照,左一张右一张,身为媒体中人,她自然最体贴记者的辛苦,送别时又一一感谢。
临到我
其实,从写作到转行,吴淡如的每一次开始,都与她的性格相关。
“写小说的理由很可笑,你想听听那些无聊的事么?”她胳膊肘撑着桌子,歪着脑袋问我。
当然。我说。这时候上网查“吴淡如”,所有资料都是有关她44岁怀双胞胎的八卦新闻,没有太多有关作为作家的吴淡如的资讯可供参考。
“17岁我念台北第一女中,交往的男友念台湾最好的男校,我们之间是很纯的书信往来。有一次他来找我,拿着他们的校刊对我说,他的小说获得小说奖第三名,让我看看好好学习学习。我一看,里面写了冗长的爱情故事,很烂,但是女主角不是我。我就想,我可以写得比他好。”吴淡如说,有时候可能是一句话,也可能是一顿饭,就会影响人的一生。
她开始写短篇,居然也得奖了,21岁,吴淡如去领一个学生文学奖,遇到了一家出版商,出版商问她的小说够不够多,是否可以出版。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吴淡如把自己几年来写的小说拿给出版商看过,出版商当即拿支票买断她的作品。
虽然从写作到出版都很顺利,但吴淡如的走上文坛却遭遇了抨击,她和另外几个女孩子被称为“文坛红唇族”,出版商也被责问是否去台湾大学看见漂亮可爱的女生就拿来其作品出版。
“现在看那时的作品真的很青涩,但是给了我很大的机会,使我的人生从此都不同。很多热爱文学的人一生都未必出版作品,村上春树37岁才出版第一部作品。”吴淡如说,自己虽然是法律系毕业,却不愿从事有关法律的工作,毕业后去了一家报社,做旅游版的记者。她笑称自己“生平无大志”,老想待在可以吃喝玩乐的版面。可是这家报社并不允许她自由散漫,哪怕一天的工作只消两个小时完成,报社的主管也要求准时打卡,不管你上班时间是下棋、泡茶还是聊天。在这种情况下,吴淡如的选择是“装认真”。她准时打卡,完成工作后无事可做,就对着电脑写小说。每天正好适合完成3000字左右的小说。那段时间令她非常怀念,因为生活如此纯净充实又充满动力,每天坐公交车的时候、听广播的时候、听别人故事的时候……她无时无刻不在想怎么写小说,她认为自己的写作基础与那时的练习有很大关系,所以她至今很感谢那个严格的报社主管。
从1986年开始,吴淡如写了十年,成了一位知名的“不太畅销的作家”。直到《不是真心又何妨》出版,吴淡如一跃成为畅销书作家,此后连续6年获金石堂最畅销台湾女作家第1名,2001年同刘墉等被评为“台湾20大风云人物”。
吴淡如对此解释说:“我一向不是温柔婉约派的,我的作品一直很有思想,只是写了十年之后我的思想才真正被重视。改变的是社会,不是我。”她说,自己写不了风花雪月,早期作品不畅销可能就跟作品太清醒不感人有很大关系。“我那时候写得确实不是很好,属于作者本位主义,完全不替读者着想。有一天,作家前辈曹又方训了我一顿,她说:‘你倔强的个性像我一样,写小说没有前途,你充满意见,为什么不表达出来呢?’”
吴淡如说,和曹又方吃的那顿饭很痛苦,她的建议不那么和言悦耳,但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后来想她的话很有道理。但从那以后她的作品开始畅销,而畅销的书都是写两性关系或者情感励志的随笔。
“畅销不代表你写得有多好,而是代表你写的作品得到了认同。”对于作品的突然畅销,吴淡如有些措手不及。她开始忙起来了,频繁地亮相荧屏,逐渐成为名主持。她主持的电视节目《天天星期八》和《性爱学分》都有极高的收视率,同时还主持过《广播好时光》、《生活厨房》等节目。
宋代苏轼有“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而对于吴淡如来说,写作就是她的人生,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写作,她说自己会写到最后一口气。所以虽然成为最火的主持人之一,吴淡如也每天都在兴致勃勃地想:下本书写什么?“我的先生非常了解我,他说我不写作就会看上去青面獠牙。我每天都会写,即使写不出来,也会非常享受那种‘难产’的过程。”新书《爱过,更要好好过》(天津教育出版社)也是在这种高度兴奋的状态下完成的。与此前的《乖女孩没糖吃》(百家出版社)、《爱情,不是得到就是学到》(上海文艺出版总社、百家出版社)以及先前漓江出版社出版的《爱过不必伤了心》、《爱在暧昧不明时最美丽》等作品不同,《爱过,更要好好过》的故事更丰富,更富有哲思,爱情面更广,各种爱情观都有。“常常,我们会质疑人生、怪罪他人,觉得自己活得不值得,觉得没办法再爱自己,更没办法再爱这个世界。”但是,“爱过了,更要懂得爱自己,懂得爱生活。”
台湾作家吴若权喜欢吴淡如所有类型的作品,对她评价很高。“吴淡如是个很会说故事的人,她可以以日常生活为出发点,写出许多好故事。会写文章的人很多,但是可以把小说写得很好看的人并不多,这是很不容易的,她是一个说故事的能手。”
的确,吴淡如有天分,肯努力,这位中文研究所硕士毕业的作家,走上写作之途是偶然,也是必然。又因为主持人的训练,她在上海复旦大学、南京东南大学演讲等地的签名售书气氛异常热烈,因为她总是互动式的演讲,能带动起现场读者的情绪。“我的作品很实用,有情感困惑的人都该来看看我的书。我很喜欢内地的大学生。现在能让大学生听进去的爱情讲座太少了,他们不需要训话。”
每年计划写3部书的吴淡如,却否认自己是个工作狂,并且明确表示不会写有关教育孩子的书。“我不想变成妈妈作家。首先我不希望小孩子未出生就跟别人不同,第二教育孩子也是大同小异,第三关于如何带小孩子,所有人都会比我做得好。”吴淡如称自己不是细节上能做得好的女人,她只是尽力去做而已。目前,她刚刚完成一部新的长篇小说,又在着手尝试推理小说。
临到采访结束,吴淡如透露自己是A型血天蝎座。她说自己天生反骨,又是劳碌命,一直在不停地学习,不停地改变。但是,我觉得她很超脱,并且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作为“台北新女人”的代表人物,吴淡如写了若干关于幸福的书籍。她所认为的幸福,是“一种感觉,说不出来的愉悦和轻松。它是从每个人的内心深处而来的”。她也是一个优秀女性,如她所说,是“了解自己,看重自己,享受生活,懂得为自己找个好男人,在工作上坚持自己,能够和整个世界沟通”的优秀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