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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背叛的经验

2009-07-22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董轩 我有话说
他没有想到此行竟然断送了这段刻骨铭心的情感,他也不会想到这一次会面会被后人永远的铭记与猜测。他叫海森堡,是量子力学领域的青年才俊,亦是著名物理学家玻尔的得意门生。这一次,他便是要远赴哥本哈根去见自己的恩师,同时也带着游说恩师加入原子弹研发团队的秘密使命。当历史走过57年之后,英国剧作家弗雷恩以这段
众说纷纭的故事为原型创作了话剧《哥本哈根》,并将全球观众带入了关于科学研究和价值判断之间的争论与省思。

量子力学在军事上的应用所引发的争论,仅仅是19世纪以来科学与人之间紧张关系的冰山一角。科学史家丹皮尔将19世纪称为“科学的世纪”,自那个时代开始,“人们对于自然的宇宙的整个观念改变了,因为我们认识到人类与其周围的世界,一样服从相同的物理定律与过程,不能与世界分开来考虑,而观察、归纳、演绎与实验的科学方法,不但可应用于纯科学原来的题材,而且在人类思想与行动的各种不同领域里差不多都可应用”。随着人类从对技术进步的狂喜逐渐转向艳遇后的理性沉思,这种唯科学主义的认识论与方法论也不断面临质疑与挑战。于是,帕斯卡尔、维柯、卢梭、洛克等人重新回归研究视野,反笛卡尔主义的旗帜在理论沙场上再次飘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对于唯科学主义的批判与人文精神的求索,导致了20世纪70年代,西方学界的叙事学转向。

作为将叙事研究方法引进中国教育界的第一人,丁钢先生将他近十年来的思索与积淀,注入了《声音与经验:教育叙事探究》一书,从方法论的高度对教育叙事理论与日常教育实践的关系进行了考察,并从经验收集、意义诠释和伦理规范三个方面对教育叙事研究的策略与方法进行了系统梳理与说明,从而使全书成为教育科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教育叙事研究丛书”的一个纲领、一面旗帜。

与其说教育叙事研究是对19世纪的物理学帝国主义“遗毒”的清算,不如说它是工业技术社会中“单向度的人”的自我回观,这种自我回观既是对数字化、概念化时代的反叛,也是对人文传统、人文精神的承继与发扬。以往的教育研究者大多持有一种自然科学式的、唯科学主义的思维方式,用这种思维方式去面对和思考教育问题,导致的一个必然结果是世界的本真形态被可操作化的概念所替代,发生在社会中的鲜活故事与生活话语被预设的统计变量所霸占。于是,教育研究越精确、合理、“科学”,其离真实的生活越遥远。尽管教育叙事研究内部仍有许多不同的主张、哲学基础、理论流派,但其重要的共同点之一便是以唯科学主义的批判者角色唤醒人们对生活的重新审视,进而唤醒人们对自身的再理解。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与研究追求下,教育叙事方法成为被传统忽略的教育经验的代言人。而这种方法的运用,正如书名所宣示的,教育叙事研究离不开叙说与聆听,二者既是研究对象的声音,亦有研究者在研究过程中的发声练习。也正是在这个发声与聆听的过程中,研究之“事”在多维空间中鲜活起来,从而成为被经验的经验,而不再是笼罩在理论思辨与统计技术阴影下的被背叛的经验。教育叙事的研究过程是一个“逻辑的实践”被“实践的逻辑”所替代的过程,这一过程“强调一种动态叙事的描述风格。这就意味着,首先需要将研究的对象转化为一种故事文本,从而呈现社会行为关系的结构、机制以及各方用来维持、处理行为关系的人为策略”。

教育叙事研究方法之所以能在中国大地上生根发芽,既有理论声音多元化的追求,亦是关注中国教育研究现实困境的迫切需要。正如丁钢先生所言,中国教育研究存在的问题主要是“一味地凭借想象力或理论阅读来完善考察视野的勾勒”,但这“并不能将中国教育的真实状况揭示出来,而必须先走入中国教育,先将中国教育时空中的人物、事件描述出来,才有可能获得对中国教育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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