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总统战略研究所所长叶夫根尼・米哈伊洛维奇・科诺金是个历史学家,他对法国资本主义的发展做过深入的研究。他写的《贫穷的资本主义史》,细致深入地分析了18世纪到19世纪上半叶资本主义是如何在法国发展起来的。最近,这本书由中国著名的俄罗斯问题专家唐修哲与孙润玉夫妇翻译成了中文。透过一位俄罗斯的法国
科诺金把法国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分成了四大部分来分析:国家主导型的工业技术的发展及资本主义前期的发展;法国革命的发生及革命带来的社会分化;真正的工业革命带来的社会变化;最后是社会变化带来的政治及意识形态的变化。
第一部分中,科诺金引用了大量的法国资料来说明,法国是如何在民族国家的框架内逐步实现了工业化。法国的资本主义发展是由国王和政府倡议并推动的。“君主专制国家出于自己的军事、政治战略、殖民主义扩张和与其他国家的经济斗争等目的,同时也纯粹是为了考虑自己民族的威望,促进了工业的发展。”法国三种主要的手工工场形式都是中央集权式的:国家手工工场、王家手工工场和没有王室称号的中央集权的私营手工工场。法国国王还积极促进成立不同的行业协会,以协调同行间的利益与瓜分市场。法国国王路易十四还创立了商会,让商会部分行使政府的职责,监督秩序、卫生状况和安全保卫。换句说话,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出现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法国传统的政治秩序,即绝对的中央集权。
然而,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发展,法国社会也开始出现了变化。除了分析社会各阶层的转化外,科诺金分析了市民阶层的变化,第三等级的分化,工人这一概念的产生与变化,以及社会沙龙的崛起、党派的出现。当然,法国资本主义发展初期的条件也十分恶劣,科诺金的描述有些地方与法国自然主义文学作家左拉的小说中的描述很相似。
但是,法国的君主专制机器没有适时地调整,也没有能力自我改革,经济、社会、政治问题不断积累,小的社会冲突与镇压交替进行,而因为海外战争等财政赤字不断增长,国家机器财政拮据……一切最终演化为一场革命。
在第二部分描述法国革命时,科诺金分析了法国革命各派别及法国社会不同阶层与行业组织的情况,指出了各派别之间的斗争与妥协,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后来的法国民主制度中的特性。然而,科诺金认为,把资本主义变成法国社会关系中占统治地位制度的因素不是政治革命,而是被称为产业革命的工艺改革。
在第三部分中,科诺金认为,19世纪的法国工业发展迅速,许多机器制造已经可以与英国媲美,纺织、制糖的设备不断更新,引起了工人的分化。机器生产导致一些有高度技能的劳动力价值的贬值,因此技术创新也遭到了工人的抵制。但也有部分工人认识到了可以通过学习、掌握真正的知识来改善自己的生活,于是晚间参加各种学习班、听讲座开始流行。工会组织也出现了变化,一些综合技术联合会转变成了人民免费教育联合会。
在技术进步的时代,各种思潮也此起彼伏。科诺金在第四部分中分析了法国的民粹主义思潮崛起及影响,分析了空想社会主义思想的发展及尝试,等等。工人运动在经历了无数次政府的镇压后,逐渐发展了起来。接近19世纪中期,法国工人终于组织成特殊的社会大集团,而且在危机时能为捍卫自己的切身利益而团结一致。
科诺金的这本《贫穷的资本主义史》是本详尽介绍分析法国资本主义发展初期的历史读本,中国读者阅读此书,不仅能了解法国资本主义是如何发展起来的,还可以了解到社会的发展是如何影响到思想领域,反过来思想与政治领域的变化又如何影响到经济结构及社会结构。科诺金对法国资本主义发展史的研究有三个特点:一是介绍法国资本主义初始阶段的资料翔实,介绍了从纺织业、手工业、矿业等各行业的发展情况,在法国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时期,农民及工人受剥削的程度我们今天是很难想象的。那些想从历史角度比较各国工业革命发展及资本主义发展的研究人员可从他的这本书中得到许多有益的信息。二是对法国空想社会主义运动发展的描述很多,很精彩,不仅介绍了空想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还分析了空想社会主义运动的优点和缺点,讲述了这一运动的吸引人之处及不能成功的原因。这对我们更好地了解马克思主义的组成部分之一:空想社会主义有很大帮助。三是分析了法国社会的阶级变化过程,包括工人阶级的变化与分化,包括各阶级之间关系的变化等,对我们更全面的理解社会转型时阶级利益的变化及阶级分化会有很大帮助。
《贫穷的资本主义史:18世纪~19世纪上半叶的法国》,[俄]科诺金著,时事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