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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军魂、党魂、国魂

2009-07-29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何西来 我有话说

党益民发表在《北京文学》今年第6期上的报告文学新作《守望天山》,是他继获得“徐迟报告文学奖”和“鲁迅文学奖”的《用胸膛行走西藏》之后的又一部让我深受感动的作品。我既感动于以班长郑林书和副班长罗强为代表的168位烈士的献身精神,更感动于老战士陈俊贵带领全家人历尽艰辛,为烈士守护陵园长达24年的执著,

也感动于作家强烈的使命意识和责任意识。

党益民长期在武警交通部队工作,作为这支英雄部队、钢铁部队的一员,多年以来,与战士们摸爬滚打在一起,雪域高原,瀚海戈壁,风里雨里,泥里水里,都留下了他的身影;同时,他又是这支部队培养出来的业余作家,一位当之无愧的英雄主义的歌者,用他的笔,向国人,向世界,不知疲倦地展示着部队基层官兵的高尚品格,奏响着时代的最强音。

党益民把陈俊贵苦守战友陵墓24年的事迹,标举为“感恩”(该书副题为“一个老兵24年的感恩故事”)。感恩,是一种美德,是一种高尚的道德感情,是一种人类共通的普世价值。西方有感恩节,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讲天恩祖德,讲知恩图报。儿女尽孝,是为了回报父母的养育深恩,“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向被视为人际关系的重要准则。而无论中外,忘恩负义,恩将仇报,都是遭人唾骂的恶行恶德。从陈俊贵个人来讲,在大家都命悬一线的危难关头,班长把唯一的一个馒头留给他吃,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他,而自己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死。这是天大的恩情,于是,他放弃了很不容易到手的工作,带了同样自愿放弃到手工作的妻子和出生不久的儿子,不远万里回到地处荒漠戈壁的战友陵园,克服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艰难困顿,修坟守坟,一守就是24年。然而,在我看来,陈俊贵的守坟,单就报恩而言,远不只是个人的事。修成独库公路,贯通天山南北,是事关边疆安危,而又泽被后世的战略工程;168位烈士,是为国捐躯的英雄,他们的死,是国殇,因而有恩于国人。一切走过那条公路和尚未走过那条公路的各族人等,都应当感他们的恩。从这个意义上讲,陈俊贵是替我们大家在守墓,在替我们大家报恩。

无论是否自觉,陈俊贵守护的,首先是一种理想,革命军人的理想,英雄主义的道德理想。没有这种理想,在生死的抉择面前,班长郑林书和其他168位英雄就不可能舍生取义,独库战略公路就不可能贯通。山高沟险,风狂雪暴,天寒地冻,崩崖滚石,哪一个横在前路上的困难,都有可能挡住你。然而,我们的筑路英雄们胜利了,这是理想的英雄主义的胜利,或者英雄主义的理想的胜利。

中华民族是一个重道德、讲义气的民族,陈俊贵守望的正是这样的传统。这是我们的民族得以承传五千年而不衰、不亡的重要的精神支撑点,是精神的脊梁。这一传统,在中华民族的百年陵夷,百年苦难中,在前赴后继的志士仁人身上,在他们引领全民族救亡图存的伟大实践中,都有辉煌的发扬光大。而在我们共产党人所领导的民族民主革命中,在伟大的改革开放的30年,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与发展,成为民族振兴,国家强盛的重要资源和道德支撑。陈俊贵不是生活在过去,而是生活在现实的生活环境中的一个血肉之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体,他的守护本身就使他所守护的精神具有了时代性,现实性。

在叙事方法上,《守望天山》采用的是口述实录的策略。作品的主体部分,是主人公陈俊贵以及其他相关人物独白式的第一人称的自述。每一位言说者,都把焦点对准了主人公及其心理。陈俊贵的形象,正是在不同角度的言说和聚焦的交叉、结合点上,被写活而显立体化的。

但口述实录的叙事,并非原始录音和采访笔记的照搬照抄,而是经过了认真的剪裁与打磨,有一个去粗取精的加工制作过程。比如,主人公陈俊贵的语言,粗而不俗,流畅、自然,都是人物掏心窝子的话,有啥说啥,不掖着藏着,真诚、坦率、执着。读了他的自白式言说,你会深信,只有这种性格的人,才会在那样艰苦的地方,坚持为自己的战友守墓24年。

细节,是一切记叙型文体的基本组件,从一定意义上甚至可以说,细节决定成败。在《守望天山》中,最重要、最突出的细节便是那决定生和死的馒头。班长把最后一个馒头留给了新兵陈俊贵,陈俊贵活了,他和副班长却牺牲了。这是整个故事和整部作品的纽结,是被作者精雕细刻,放大了写的。与此相关的,还有陈俊贵把馒头扔进泔水桶的细节,他的女儿扔掉有黑点的馒头皮的细节,都写得很见力度,让人难忘。可以说,有关馒头的细节,在整部作品中被作者赋予了深望的象征的意义和伦理道德的内涵,紧密联系着作品的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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