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误以为国庆一词,是近代从西方传来的新概念。其实,只要查查《辞海》、《辞源》工具书,我们就会立刻明白:国庆古已有之,资格甚老。《晋书・武帝纪》:“皓遣使之始,未知国庆,但以书答之。”这是史籍上出现国庆二字比较早的文献之一。顾名思义,国庆者,一国之大庆也。在以皇权为核心、本质上是家天下的封建社
会里,国庆庆什么?无非是――也只能是庆祝皇帝登极,君临天下;全国既以皇帝这位大家长为至高无上的核心,皇帝的生日或寿辰,当然也是国庆。在“君权神授”虚幻光环的笼罩下,皇帝被肉麻地称为“万岁爷”,故皇帝的生日,又被呵卵者定为“万寿节”。倘若你以为古代的国庆节,会举国欢腾,张灯结彩,人人欢呼,手舞足蹈,那就错了!且不论,在天高皇帝远的山崖水曲、穷乡僻壤的蚩蚩小民心目中,住在人间天上的皇帝老人家的喜事,与他们这些在土里刨食的泥腿子何干?而且“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很多人压根就不知道谁又坐龙庭了,他生于哪一天,今年高寿多少。而另一方面,正如鲁迅所深刻分析的,封建社会最好的承平之世,也不过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坟・灯下漫笔》)。即使在这样的时代里,仍有很多“奴隶”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其中的胆大鬼,每每发狠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拼个老命不要,敢与皇后娘娘睡觉!”试想,这帮人还会过什么国庆吗?没门儿。当然,在皇宫里,朝廷内,自是另一番景象:笙歌鼎沸、舞蹈山呼,百官朝拜,皇帝赏赐,一番升平盛世、普天同庆的假相。有的官僚,还利用国庆至京朝朝贺的机会,找门子,探路子,伺机往上爬。明朝的权奸严嵩,就是嘉靖十五年(1536)五月,从南京赶到北京“贺万寿节”,经过一番钻营,被留下来,爬上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的高位的。后来又很快当上了武英殿大学士,专权20年,贪污腐败,祸国殃民。尤其人所不齿的是,他已是70多岁的老家伙了,却常与嘉靖皇帝切磋房中术,充当皇帝壮阳药的活试剂:自己先服下,然后将深刻体会奏报嘉靖,要他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服还是不服、服多少。这些奏稿,保存在《嘉靖奏对录》中,可见君臣――不,主奴――之间,是多么的荒唐无聊!
古代国庆如此,近代呢?不妨举一个典型的例子。袁世凯窃取了辛亥革命的成果,登上了民国大总统的宝座后,决定由荫昌作词、王露作曲的《中华雄立宇宙间》为新的国歌,歌词是:“中华雄立宇宙间。廊八埏,华胄耒从昆仑巅,江河浩荡山绵连,和五族开尧天,亿万年。”国庆时,下令老百姓插国旗、唱国歌,京、津、沪等城市的警察,还挨家动员。南社诗人、作家胡怀琛用胡寄尘的笔名,写了一篇短篇小说《国庆家不庆》,刊于报端(后收入民国十二年世界书局出版的短篇小说集《凄风》中),用在九江兵变中被搞得家破人亡、逃难到上海的一位老太太在国庆日的血泪控诉,深刻地揭露了袁世凯政权的本质,国与民的对立。国庆家不庆,这是何等的悲哀!而“中华雄立宇宙间”,在列强侵凌、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的当日,不啻是一句空话或梦话,“廊八埏”之类的歌词,普通百姓,谁又能懂?可以说,这样的国歌,跟人民完全是风马牛嘛!
只有我们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后,国庆节才既是国家的盛大节日,也是人民的盛大节日。因为这是人民自己的国家!经过60年的风雨历程,历经艰难险阻,虽然至今也还有种种不如人意处。但是,人民共和国毕竟初步繁荣富强了,我们已经真正地“中华雄立宇宙间”!在亚洲金融风暴中,我国巍然挺立,平安度过;在当今的世界金融危机中,我国以强大的经济实力,中流砥柱,让世人惊叹“风景这边独好”。“春风燕子家家入”,这是值得我们自豪的。
国庆家也庆,唱着我们的国歌《义勇军进行曲》向前奋进――历史的巨变,又岂止是翻天覆地四字所能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