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天,笔名纪延华、纪华、严东华,出版了2000万字的作品,包括45部著作、30部电影和550多集电视剧,出版《张笑天文集》30卷,先后14次获得国际国内各种文艺大奖。主要作品有《雁鸣湖衅》、《严峻的历程》、
《归来吧,罗兰》、《爱的葬礼》、《中正剑之梦》、《永宁碑》、《死岛情仇》。《开国大典》、《佩剑将军》、《家务清官》、《她从雾中来》、《末代皇后》等在国内外文学界和影视界引起巨大反响。
经历了一年的网上展示和网民评点后,“30省作协主席小说巡展”公布结果,吉林省作协主席张笑天的小说《沉沦与觉醒》以230万点击率获得一等奖。
从12岁开始发表作品起,已在文学创作道路上耕耘了58年、获奖无数的张笑天,头一回获得由网络颁发的特殊奖项。说它特殊,不仅仅是由点击率决定胜负,还由于他的对手,全是一色的作协主席或副主席。
评议团由著名评论家白烨、程永新、陈村、张颐武、王干、谢有顺6人组成。对此次获得一等奖的作品《沉沦与觉醒》,评委的点评是,“一部很大气又很浑厚的小说。作品以沦陷时期的东北某市为舞台,多线索、多侧面地描写了不同政治力量的纠集与交错,及其各种力量的代表人物的交往与较量。作品特别注重人物关系的细致描写,其中复杂多变又充满悬念,正是在这种关系与力量的此消彼长之中,使不同类型的人物各显性情。堪为一部精心又用力的小说力作。”
第一次在网络上得奖,很有魔幻性
读书报:先向您表示祝贺!这个奖对您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张笑天:这次网络小说评比,是盛大起点网首创,堪称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尝试。这么多前沿的“传统作家”(姑且这么称谓)破门而出,不唯是网络文学,也是文坛盛事。我能得奖,既是意外,又在意中,我对自己这部刚刚杀青的《沉沦与觉醒》还是心中有数的。当然得奖有很大的偶然性,并非所有的好作品都能获奖。
不管怎么说,在网络上得奖,我确实很高兴,这是第一次,新奇,具有挑战性甚至魔幻性,因为你无法预测。我没有想到它的影响如此深远。作家朋友和读者朋友纷纷来电、发短信祝贺,连我们在广东开中国作协主席团会时,执行主席张抗抗还特别宣布我在网络大赛中得奖消息,主席团成员鼓掌为我祝贺,同时让我发表感言,显然大家也感到新鲜。
作为“传统作家”,我觉得这个奖不可忽视,不可漠视,这是网民们的意志、心声和认可,虽然他们投票、点击率只占评奖分数的30%,远远低于专家占70%的比例,但仍然昭示着一种认同,过去,不但网络作家对“传统作家”有看法,好多“传统作家”也有偏见,认为网上是排斥“传统作家”的,事实证明不是这样,这里也有兼容并蓄,也彩色纷呈,这是我最欣慰的。
读书报:此次参展的很多作品,有些是多年前出版的旧作,又改头换面重新包装的。《沉沦与觉醒》是么?
张笑天:《沉沦与觉醒》是我的新作,迄今未出纸质书,对读者来说当然是生面孔。
这是一部过去绝少涉猎的领域。小说以沦陷于日寇铁蹄下的“新京”(长春,伪满洲国“国都”)为背景的救亡作品,主人公都是电影演员、作家、诗人和上层社会的人。特别我的作品里出现了中共地下党和隶属于重庆的情报机关平行作战,虽各自为战,却同样在与日本侵略者作殊死斗争,一样奋斗、牺牲,有时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甚至是默契的呼应、配合,但从不“穿帮”。我想,网上读者所以喜欢它,与作品中传递的爱国主义情怀和民族情操的共鸣是分不开的。
读书报:参展的30省作协主席中,多数是副主席或名誉主席,只有您是以吉林省作协“正”主席的身份参展的。正主席“顺理成章”战胜一干副主席,有人觉得背后是“论官排文”,对这一质疑,您怎么看?
张笑天:这次大奖赛评委中都是资深权威评论家,如白烨、张颐武、陈村、谢有顺、程永新、王干,他们多次参与国家级文学大奖,从没听说评奖有“论官排文”一说,如果把广大网上读者也看成如此官本位,那实在是一种亵渎。更何况,从严格意义上讲,作协主席也好、副主席也好,根本不是正经官,以作品说话是唯一的尺度。大多数人能选上作协主席、副主席,也都因为作品,人以文贵,非因有了官帽子才使作品成名,这是本末颠倒了。
这一贴,意义重大
读书报:当时邀请您参加这一活动,您觉得是压力么?在参与“30省作协主席小说巡展”的过程中,您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张笑天:压力是后来才有的。说心里话,这是一种太看重自我的压力。答应参赛后,我的“勇气”很快被身边朋友瓦解,他们大泼冷水,他们一说,我也渐生悔意,他们说,你是“功成名就”的作家,多一个奖、少一个奖对你无伤,何必出这个风头?对手又都是名家,有些还是熟人、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谁胜谁负都不好,胜出尚好,万一名落孙山,脸面多不好看?更何况,网上是随便可以风生水起、掀动狂澜的地方!你等着被“拍砖”吧。
但是彼时后悔已晚,只得硬着头皮撑下去。结果还好,总算没有想像的那么尴尬。我觉得,通过《沉沦与觉醒》的上传,我与网络文学、与网民走近了,他们并不如洪水猛兽一样可怕,他们也不排斥“传统作家”的作品,网络文学是新生的事物,锐不可当,装作看不见是不行的。我觉得,能在网民直言不讳的评论中看到不戴面具的心声,虽然有时可能偏激、极端,但毕竟真实,与我们通常在作品研讨会听到的让你十分舒服的声音是大不一样的。一部作品好与坏,需要广大读者和时间的检验。
我最大的收获是,觉得网上还真有点艺术民主气氛,管你是什么权威、大人物,大家一视同仁,一样言辞激烈,一样不客气地拍砖,我们的文学批评还真缺这种风气和勇气。
读书报:这次传统作家网络上大显身手,但是比起动辄上千万点击率一些网络写手,还是有所差距。
张笑天:在网上贴上作品,还真不是头一回。我此前尝到过甜头,2005年我的长篇小说《朱元璋》在作家出版社出版,随后就曾挂在新浪网上,几年下来,点击率已达到1.3896亿多人次,在新浪网小说点击率排行榜上居第11位,属于最受欢迎的作品之一。这个数亿人次不能说不惊人,试想,即便我曾经印行过200万册的《雁鸣湖畔》和发行100多万册的《爱的葬礼》,每本书传看五人,那数字也绝对无法与网上的天文数字比,所以我并不认为网上读者只喜欢80后或90后作家,有这么多人点击、阅读我的书,这难道不是作家最期望的吗?当然,网络作家有自己的粉丝和拥护者群体,我们“传统作家”在网上处于劣势,或者说还被隔膜着。过去,“传统作家”也曾经有过这样的“辉煌”,今天怎么了?似乎也值得反思。
这一次我的《沉沦与觉醒》在起点网上点击率为230多万,算是最高的了,应当承认,比起网络写手动辄点击率几千万来比,还有差距,但读者、读者的胃口是可以培养的,“传统作家”为什么不能在网上拥有自己的读者群呢?
读书报:您如何看待网络文学?这次传统作家的巡展,仍然是将现成的作品贴在网上,而不是像网络写手,边写边贴。对于这样的写作方式,您有何看法?您本人有没有化名真正写过网络文学?
张笑天:是的,这次“传统作家”们的小说,并非真正的网络写手们的网络小说,是贴到网上去的传统写法的传统作品。但这一贴,意义重大,可能开创了传统小说与网络文字的契合、交融和相互影响的先河,不应该永远是互相排斥。网络写手边写边贴,更关注、迎合读者的需求,才更受欢迎。我不想置评。但我不会这么写作,我必须想成熟了才动笔,我不会为了迎合、取悦读者而改变我的创作初衷,反过来我更想通过我的作品影响读者,让他们与我共享书中主人公的欢乐与忧伤、挫折与成功……
短篇小说是轻武器
读书报:您是怎样与电影结缘的?
张笑天:我的一只脚跨入电影圈,也是偶然,1973年,长影厂要改编拍摄我的小说《雁鸣湖畔》,我改完了剧本,厂长认为我能当电影编剧,就千方百计把我留在了电影厂,从此成了两栖作家。
这种两栖,也许是中国独有,日本同行们就强烈质疑,文学家怎么可以同时是电影剧作家?在他们那里,完全是两个行当,各立门户的。电影是以视角形象为主的艺术,是多种艺术的复合体,是综合艺术,电影剧本不允许也不需要大篇幅的景物描写、心理描写、外貌描写,电影必须直观,有画面感、镜头感,严格说,电影是导演的艺术。而小说则是作家个性化的作品,我每碰到一个好题材,尽管拍电影、电视影响大,我还是要先写成小说,摆在书架上的才是有着我全部艺术血统的作品,好与坏我都认账,不掠人之美,也不替人背黑锅。
读书报:在您的作品中,短篇以现实题材为主,长篇主要以历史题材为主,为什么?
张笑天:长篇小说背景广阔、内涵丰富、人物众多、叙事庞大,大多历史已尘埃落定,历史人物已盖棺论定,写起来容易准确地、历史地、高屋建瓴地把握。
而短篇小说是轻武器、轻骑兵,可以短平快,因为它截取的是时代的横断面或冰山一角,可以写得及时、深刻,发人深省,同时,我总有一种别人看来不屑一提的“使命感”,在现实生活中,有了冲动、感悟,不马上形诸笔墨,化为人物形象,就会有如骨鲠在喉,非一吐为快不行,这也只有短篇小说有如此的灵活性与时效性。
读书报:您认为目前历史题材的小说存在哪些问题?
张笑天:时下一年长篇小说有千部之多,但有相当一部分是买书号的自费出书,自娱自乐,质量当然谈不上。一些为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小说里,有好的、有精品,良莠不齐,也有迎合低级趣味的媚俗之作,他们也是有苦难言,不得不靠书商运作,出版社是企业,也得养家糊口。
历史题材小说好一些,但戏说成风,这个不去说它。有些被抬得很高的写帝王的作品,也有隐忧。多把帝王们写成为民勤政、宵衣旰食的好皇帝、好官,完全隐去他们大搞文字狱、鱼肉百姓、杀人如麻、腐化成性的一面,这是一种危险的倾向,同时也违反了艺术要求真实的属性,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要为尊者讳、为王者讳。
读书报:您目前的状况如何?在从事什么创作?您对当前的状态满意么?
张笑天:目前,我正在创作《武汉大会战》这部作品,我力求还原那段感天地、泣鬼神的历史,真实、写人性的善与恶,写民族的爱与痛,是伴随我的情感流出笔端的。
我如今仍写作不辍,只要坐下来,每天还能坚持十个小时的写作,脑力、体力都足以应付,似乎与年轻时没什么区别,写作已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曾试过封笔,可那种无所事事的苦恼比爬格子更难熬。
也许写作是我与生俱来的本能吧,那就让文学之舟带我流淌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