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狂夫》,王川著,凤凰出版社2009年9月第一版,28.00元
在中国当代绘画史上,石鲁是个不得不
准确地讲,《狂石鲁》是一部人物传记。在这部书里,生动的细节描述、贴切的分析论述、翔实的资料考据和独到的艺术鉴赏,看似信手拈来,实则颇具匠心,没有开阔的视野和充足的笔力,记叙与论说上的举重若轻是无法想象的。更何况,石鲁是个复杂的人,丰富的人,还是个“怪人”,这就给记述者带来了更大的难度。王川在分析石鲁作品时不乏独特见解,对他在艺术创造上的“反叛精神”给予了高度评价,同时,对他“精神疾病”的产生没有一味拔高,而是实事求是、剖析入理。作为绘画大师的石鲁是一个极具个性的、鲜活的人,但并非完人,他的瑕疵无碍于人格的完整和艺术品格的高尚。在这一点上,《狂石鲁》是对九泉之下石鲁的尊重而非贬低,也是对热爱他作品的后人的尊重。
《狂石鲁》还是一部石鲁艺术鉴赏典籍,站在艺术史和社会学的高度,对大师不同寻常的创作,进行了专业化的、详尽细致的分析研究,特别是附录里的《石鲁年表》、《石鲁论》和《石鲁作品的鉴藏》弥足珍贵,是后人研究石鲁不可多得的基础资料。
我想,石鲁与王川的缘分是造就这本书问世的原始动力,而对伟大艺术的渴望是我们热爱石鲁的共同理由。石鲁曾说过,他是个“大自然主义者”。这个大,应当做“宏大”和“博大”理解。也就是说,石鲁追求的不是纯自然主义,而是从自然出发,到达更高的人生和艺术境界。这样的认知,对于今天的艺术创作仍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当然,这也是《狂石鲁》留给我们的重要精神财富。
作为《狂石鲁》的姊妹篇,《白发狂夫》是一部主人公以石鲁为原型创作的长篇小说。两部作品一实一虚,一真一幻,相映成趣。《白发狂夫》早于《狂石鲁》近20年问世,后来获得“人民文学奖”,入选“建国六十年长篇小说500部”,今年再版,与《狂石鲁》比肩而列,颇有意味。
《白发狂夫》是王川文学创作的代表作品,在90年代初一气呵成,并产生重要反响。小说自然有小说自己的规则。这部作品显然与《狂石鲁》有明显的不同之处,作为评传《狂石鲁》必须严格尊重史实,着重突出石鲁的艺术创作特征,而作为小说,《白发狂夫》则必须突出王川的个人思想情感,展现作家本人的价值取向。在我看来,武石这个人物形象虽然源于石鲁,却又不完全是石鲁,而是他们那一代画家的“杂糅”,是以石鲁个人之命运描绘那个时代的艺术人生和社会风云。
武石是个天才画家,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天才注定会有不平凡的人生经历。要么天堂,要么地狱,而武石果然就徘徊在这其间。虽然是延安时代的革命干部,具备躺在功劳簿上享受生活的资格,但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其追求是永无止境的,武石选择的是向艺术进军。问题在于,武石桀骜不驯、胆大包天,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他视艺术创造为生命而政治嗅觉迟钝,显然与那个时代格格不入……
在故事的不断推进中,我们终于发现,非如此,武石就不可能有杰出的艺术创造力。换句话说,一个绘画大师必然要经受非同常人的人生考验,才会拥有不竭的创作源泉。在残酷的现实中,武石穷其一生所积累的非凡的艺术经验,必将是人类体验生命的共同财富。在这一点上,作家本人也认为,武石犹如中国的凡高,以个人的古怪、决绝,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艺术。用句俗套的话讲:他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只不过,武石并非通常意义上的英雄式的燃烧,而是发自生命内部一种渴求,他在燃烧自己的时候,获得了人生最大的解放。他没有其他的道路可以选择。王川同样是这样,他只有完成《狂石鲁》和《白发狂夫》一实一虚这两本书,才不枉与石鲁的忘年之交,才不枉60余载人生对艺术的不倦追求。
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讲,艺术和人生是不可分割的,没有了艺术创造,生命就失去了意义。为此,《白发狂夫》围绕武石命运的起落塑造了一系列艺术家形象,其中沙雁则以著名诗人闻捷为原型。在这个意义上,石鲁与王川的缘分则是一种必然,《白发狂夫》也可以说是向那一代艺术家致敬的作品――寄托了新一代艺术家对前辈的缅怀与追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