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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反对,左翼揭批:萨科齐移葬加缪计划恐将流产

2009-11-25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阿尔贝・加缪(1913-1960)

法国

总统尼古拉・萨科齐(中)11月15日在爱丽舍宫亲切接见了阿尔贝・加缪的女儿卡特琳娜・加缪。双方就移葬卡特琳娜父亲的计划达成了初步共识。但卡特琳娜事后重新陷入了思想斗争。

巴黎先贤祠,“法国伟人”们长眠与被拜祭的圣堂。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知识分子要不要国家给予的荣誉,国家有没有必然的权力,在知识分子死后,主动追封他、供奉他、拜祭他?在法国,这些都是问题,而且往往是政治问题。

尼古拉・萨科齐总统欲在巴黎先贤祠重新安葬阿尔贝・加缪(1913-1960)遗骸的计划,遭到了已故大作家之子和法国左翼阵营的强烈反对,几经较量之后,爱丽舍宫已经预感失败,本周一(11月23日)仅以一句简短声明“On va voir”(再看吧)交差。

政治笼罩着申移

萨科齐上周宣布,欲在加缪去世50周年之际,以大礼将作家遗骨由普罗旺斯一偏僻公墓迎至巴黎,重葬于万古流芳的先贤祠,与历代鸿儒豪杰共眠。

加缪1913年生于法属阿尔及利亚,1957年获诺贝尔文学奖,1960年1月4日与好友和出版商米歇尔・伽利玛同车行经小城维耶布勒旺时,在雨水路上出了车祸。车撞树,加缪颅裂颈折,当场过世。驾车的伽利玛亦告不治。加缪最后落葬南方,墓极简,碑石小而粗砾,仅以大刃凿出姓名与生卒年,连月份与日期也略去,不及先贤祠富丽与堂皇万分之一。

然而,作家的儿子、64岁的让・加缪(Jean Camus)却不买总统的面子。《世界报》报道,隐居的让通过一位拒绝公布身份的密友表示,入住先贤祠违逆父意,而令亡父的文学和思想遗产效命于国家,更绝非其九泉所愿。他公开怀疑,萨科齐先生想利用他爸爸。

加缪的传记作者奥利维耶・托德(Olivier Todd)也认为总统别有用心。“这是个花招。这是萨科齐劫持知识阶层之伎俩的一部分。”他说,“加缪不需要萨科齐,而萨科齐需要一点知识分子的辉映。”

法兰西的空气中总是充满着政治的味道。似乎除了男女私情,一切皆可转为政治话题。哈利・波特可被左派儿童文学批评家奉为反全球化的少年英模,更何况加缪这样一个生前政治色彩极浓的作家。

左翼政治家已为此指责萨科齐欲借先哲遗骨,图政治私利。Ifop的民调数据显示,总统的支持率已经一降再降,上月再跌两个百分点,仅余三成六。

法共声明说,萨科齐选择一位代表反叛与自由的作家,实乃对其政府之右翼政策的反讽。

《纽约时报》转引了一向支持萨科齐之《费加罗报》网站上的一段留言:“我们非得把加缪移到先贤祠吗?人家儿子不同意:因为这是萨科齐提出来的,所以就很可疑!哎,要是哪天左翼再提这事,那可就不一样喽。咱还是等着吧,先让阿尔贝原地稍息。”

然而,如果我们能对加缪的生平和作品略加回顾,便很有可能认同儿子的看法比女儿更符合爸爸的遗志。加缪是谁?小说家――《局外人》、《反抗者》和《西西福斯神话》的作者,更是哲学家,与萨特齐名的存在主义代表。萨特讲“选择”,他讲的是“反抗”,不反抗就没有人的尊严,反抗才是加缪人道主义的核心。

从文学成就上讲……

在法国,只有政治话题,没人谈专业。所以我们前往大西洋对岸,听听普林斯顿大学法国文学教授大卫・贝罗斯(David Bellos)11月22日对《纽约时报》所谈。他认为,加缪并非20世纪最具创新意义的法国作家,塞利纳和佩雷克在小说艺术史上都远远比加缪更重要。“作为小说家,加缪无法与雨果、仲马和左拉比肩,亦非更大范围内的国民象征。”贝教授说,“他之所以扬名,系因其道德上的坚定性、他的常识,以及他对简单化的拒绝,这些都是我们应当继续光大的价值观念。在这一点上,加缪做的非常好,他那种貌似简单的风格仍具挑战性,并且吸引着全世界的读者。”

回到法国,亦有保守的知识分子支持萨科齐的计划。明星哲学家阿兰・芬基尔克劳(Alain Finkielkraut)便说,加缪配得上封圣。但他又说:“我有种感觉,也许是迷信,他不该被人从安息的地方挖出来。”

此前,让・加缪的双胞胎姐姐卡特琳娜在与总统晤商后,本已有意支持移葬,后又产生思想斗争。移,是因为“对那些日子艰难的人们来说,这将成为一个象征”;不移,是因为爸爸一向远避功名。所以,“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

加缪生前的确看淡声名,他之所以接受诺贝尔奖,是为了领那笔钱。

若姐弟俩无法一致首肯,萨科齐总统的计划将会落空。

尊贵不能移

法语“先贤祠”(Panthéon)即希腊语的“万神殿”,足见其门槛之高,伟人级别者方可死后入住。伏尔泰、卢梭、雨果、左拉皆长眠于此,大多数系死后多年移葬而来,如大仲马,去世132年后,方由希拉克总统于2002年1月迎入。但雨果是去世后直接在此入葬。也有人住进来后又遭搬迁,如大革命时期的政治家、在浴缸中遇刺身亡的让-保尔・马拉。

仅有两位女士死后在此安家,一为居里夫人,另一人乃贝特娄夫人,后者因化学家丈夫的原因才得以随葬,但无祠内名份。因此1995年入住的玛丽・居里就成了首位、也是唯一一位女先贤。

2004年,乔治・桑诞辰200周年时,民间广有申移之声,但希拉克总统不为所动。此外,桑女士的书迷亦发起反移运动,理由是入住先贤祠,与这位一生追求个性解放的女作家的性格相去甚远。

活着时人各有志,死后亦希望各得其所,家人则愿逝者安息。像加缪事件一样,国家或党派欲移而不获家属同意者,史上不在少数。1945年,法国共产党申移1915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罗曼・罗兰(1866-1944)入祠,终不获罗家允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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