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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郎文字花木诗

2010-04-14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笑笑书生

《书房花木》,沈胜衣著,上海书店出版社2010年1月第一版,22.00元

虽然被誉为“春城”,可是大冬天里的昆明,经常只

剩下二分之一的春天:白天18度,晚上2、3度,白天可穿一件毛衣,晚上须盖两层大被;真是一日之间,历遍人生冷暖。我习惯于晚上读书思考,一室,一灯,一人,一册在手,乐莫乐兮新相知。于是,这本沈胜衣的《书房花木》就成了我茶余饭后、床头案上的安慰,宛如雪夜中的一团炉火,不是春天,胜似春天。

岭南沈胜衣,爱读书,喜作文,自称“寄生于机关的一介书生”,而人皆呼之曰“沈郎”。观其《满堂花醉》一书,点评人物,扒梳故事,清心妙文,层出叠见,悟人妙语,俯拾皆是,于止庵、陈子善、李福眠、王稼句、扬之水等人之外别开生面。《书房花木》是我买他的第二本书,算是我与他的二度结缘。淡绿色的封面上,以漫画形式勾勒出一幅“书房花木”的景象(此作品是画家冷冰川送给作者的《阳台》);再加上以古典植物图像绕边,好似为整部书束上一条腰带。在比尔・怀尔德导演的电影《双重赔款》里,保险推销员Neff这样挑逗妩媚而冷酷的Phyllis女士:“夫人,你的脚镯真是一个小可爱。”而如此小开本、小尺度,如此淡雅、细腻的装帙,也使得这本《书房花木》成为一个令人爱不忍释的“小可爱”。只不过前者是情欲的,后者是精神的。初得此书,是在周末。回到住处,洗过手,以最束缚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挑选那些素所喜爱的杨柳杜鹃芭蕉水仙,颠倒纵横地读了起来,一时感到这副连自己都讨厌的臭皮囊也沾染了不少风雅气息,细腻了许多,也清爽了许多。

在序言中,沈胜衣给这本书的内容做了一个概括:“它们或是借草木记述个人幽微心事的小品,或是不自量力对一些易混淆花树做‘名实考’,或为生活笔记,或为植物书话,总之,大抵乃‘花’与‘书’的结合。”因此,就其体例和内容而言,《书房花木》有点类似于李渔《闲情偶寄》中的“种植部”,只不过更加驳杂、更加灵活而已。我之于花木,当然没有沈胜衣痴迷,但看他不辞辛劳地在花花草草、枝枝叶叶里为我们抽取出一段段幽婉情思,在一书一帙、一诗一文里为我们梳理出一则则鲜活故事,并巧加剪裁,精心编织,奉献出满书锦绣,不由得心生感佩。如此缜密、精微而又不失从容的文字,简直就是披着小品文外衣的咏物诗。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我喜爱他手下的文字胜过他眼中的花木。

看完这本书,我的一个感慨是:要获得某种特别的乐趣,必须得付出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代价;能与不能之间,同样具有四肢五官和思想器官的人类开始分道扬镳:有人成王,有人成圣;有人做了强盗,有人做了妓女;而那些流连、沉醉于“花木与书叶”之间的人,就可能成了沈胜衣。沈胜衣之所以能写出这本书,在于他的用心与情趣,更在于他不辞辛苦的广览多读。他喜爱各种花木,因此无论在家闲居,还是出门散步,他都在观察、欣赏、思考;而在他的文字里,不但随处可见古今中外的相关诗词,甚至还有陈重明的《民族植物与文化》、M・T・瓦罗的《论农业》、玛莉安娜・波伊谢特的《植物的象征》等这些在我辈看来如“茴香豆”中“茴”字的第四种写法一样冷僻的典籍。可以说,没有这种甘于寂寞、甘于下笨工夫的态度,就没有沈胜衣,更没有这本充满着知识、情趣与文采的妙书。

沈胜衣的文笔我早在《满堂花醉》里就领教过了:细腻,简净,萧散,恬淡,时出妙句,耐人咀嚼。这种特点在《书房花木》中也不多不少地保持着。《满堂花醉》所写多涉文史掌故,往往要对某人某事做出认知和判断,难免会有些值得商榷的地方;不像这本书,其内容多以花情花事为主,不那么苛求专业与智慧,因此写起来也就更加从容、自在。即如《芭蕉叶大栀子肥》一文,虽然牵涉诗歌鉴赏,但其中仍然情思婉娩,尤其结尾:“但,眼前分明是,自己的儿子都已经会乱翻书了。便不由冒出一句:‘爸爸老大稚子肥’;竟将陈鸿寿画的那幅芭蕉树荫护着栀子花的小品,看成了父子依依之图。”对于已为人父的我来说,读到段话时,竟然浑身发凉,鼻眼作酸。而类似的动人心扉的妙句,在其他篇章里还有很多。

应该说,人生处处是悖论。譬如一个人,如果他生而为盲人,则除了偶尔闹一下情绪外,大抵可以安然接受,但若教他领略过桃怎么红的,柳怎么绿的,而后才不幸失聪,那他一定痛苦万分,绝食、上吊都有可能的。我不无恶作剧地想道:假如哪一天世间花木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收拾去,沈胜衣还能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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