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约记者孙越(中)与沃兹涅先斯基夫妇在帕斯捷尔纳克故居。2006年5月。
我们的文学先辈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沃兹涅先斯基6月1日在莫
6月4日,沃兹涅先斯基的遗体先短暂地安放在市中心的文学家中央礼堂,做了安魂弥撒,大约有数千人来送别他,其中有我们熟悉的朋友叶甫图申科、库普兰诺夫斯基、雷恩和沃伊诺维奇等人。当然还有一些我们不熟悉的人也来了,如俄联邦文化部长阿弗杰耶夫、出版部部长谢斯拉文斯基等人。之后,沃兹涅先斯基被安葬在新圣女公墓的自家老墓地里。
对我而言,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是个特殊而难忘的人。
2004年,患病在身的沃兹涅先斯基介绍我参加俄罗斯笔会,同时把我引见给莫斯科的作家和诗人们,那时他担任笔会副主席。
我们一开始就有很多共同话题,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莫斯科的诗歌朗诵热潮(那时他是很多大型体育场、礼堂和剧院成千上万观众的偶像),一直聊到60年代中期,苏联歌手维索茨基怀抱吉他,在今天俄罗斯侨民文学中心对面的塔干剧场,沉醉地吟唱他的诗作。沃兹涅先斯基因为病重,语言表达和肢体动作均有困难,不过我记得很清楚,说起那道莫斯科文学的风景,他的激动之情难于言表。自1964年,他的诗歌在苏联就引起很大争论,甚至有些作品还遭到苏共领导的直接压制,因此影响更甚。
我曾经给本报发回一篇怀念俄罗斯笔会前秘书长特卡琴科的短文(见本报2007年12月12日),讲了一个“护身符”的故事。2005年,俄罗斯作家们为了保护我免遭俄罗斯部分极端民族主义分子的骚扰,给我做了一个随身文件,沃兹涅先斯基还在那上面郑重地签署了自己的名字。我有一次在莫斯科出门没带护照,在市中心地铁站被一名小警察拦住盘查,那是我唯一一次出示“护身符”的机会。他表情严肃地看了半天,之后归还我,举手敬礼,放行。我没走几步,他突然又把我叫住,指着“护身符”神秘兮兮地问我:“这个沃兹涅先斯基是谁?”如今莫斯科的报纸正连篇累牍地报道沃兹涅先斯基去世的消息,不知道当年那个蒙昧无知的小警察可曾记得六年前中国人的那道护身符。
我和沃兹涅先斯基有过两次同台朗诵诗歌的经历。一次是2006年5月30日,在帕斯捷尔纳克故居,一次是2008年在莫斯科契科夫文学图书馆。在帕斯捷尔纳克故居的朗诵给我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首先,沃兹涅先斯基是俄罗斯文坛最坚定的修建帕斯捷尔纳克博物馆的倡导者,说明他具有作家的良心和对文学的信仰,因此他选定在帕斯捷尔纳克的祭日举办诗歌朗诵会。其次,我当时用中文朗读我自己翻译的俄罗斯诗人的作品――我觉得这是中国文化和俄罗斯文化赐予我的双重福祉――其中就有我喜欢的沃兹涅先斯基的《百分之九十》:人体中百分之九十是水也许,正如同在帕格尼尼中百分之九十是爱甚至,就如同一场意外人群会将你践踏推搡可人性百分之九十是善百分之九十的音乐尽管它可能是场悲剧正如我的体内已是一片狼藉可占百分之九十的还是你!
记得那天我朗诵之后,帕斯捷尔纳克故居很是沸腾。沃兹涅先斯基伸出颤抖的双手抓住我,声音喑哑:“很美,很美啊!你的声音真响亮!”
而我想说,那些心中的爱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哪个声音不洋洋盈耳或铿锵有力呢,如别列捷尔金诺的帕斯捷尔纳克,如莫斯科的沃兹涅先斯基……
6月4日,老诗人叶甫图申科赶到莫斯科的文学家中央礼堂,送别沃兹涅先斯基。叶甫图申科生于1933年,只比同年出生的沃兹涅先斯基小两个月。他们都是解冻时期苏联诗坛上的风云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