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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友柏:当一切归零时

2010-06-30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要了解蒋家的历史流变,就要读蒋友柏。要了解台湾30年的变迁,还要读蒋友柏。

蒋介石、蒋经国、蒋孝勇,到了蒋友柏,蒋家在台湾已传承四代。如今的蒋家,在台湾已经宛如平常百姓,再也没有了祖辈权势的荫庇与身份的荣耀。

蒋友柏选择从零开始去开创

自己的新天地,而不是享受政治贵族利益的余温。这是蒋友柏的态度,也是蒋氏家族的集体态度。

  谁拿走了阿拉丁神灯

1997年1月,蒋友柏陪着妈妈,带着两个弟弟,捧着父亲的骨灰飞往美国旧金山。因为父亲最后交代一个大原则:“(逝世后在台湾做)一个简简单单的追思礼拜,然后火化,把我骨灰带回旧金山。旧金山也是我的根,在那里也给我做个追思礼拜就成了。”

弟弟蒋友青年纪还小,一路上仍伤心地一再追问:“妈妈,你为什么要烧爸爸?”方智怡流着泪说:“青宝,这样我们才能把爸爸带回家啊。”一旁的蒋友柏和友常早已泣不成声。

这时的蒋友柏感觉自己的成长过程,整个就是一个虚幻的梦,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海市蜃楼。小时候的他真的就像拥有一个阿拉丁神灯似的,凡事心想事必成,要什么就有什么,不怕别人办不到,就怕自己想不到,所有拥有的东西都是大精灵送来给他的;他所有的遭遇以及他走过的路,都好像是事先被安排好的。

直到忽然有那么一天,就好像有人把他手上那个神灯拿走了。神灯就这么消失了,大精灵也不再出现,他好像一下子被丢到一个无边无际的沙漠里,所有的东西一下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说爷爷蒋经国的去世,使得这个大精灵的威力变弱了,很多事情不再能做到;那么父亲蒋孝勇的骤然离去,无疑是彻底地带走了这个神灯和大精灵。原本过着衣食无忧生活的蒋友柏,生活和精神一同彻底跌落谷底。他要什么有什么的人生已经消失了,逼着尚未成年的他从山顶下山,学会接受没有什么事是“应该”“一定”的。

父亲蒋孝勇的英年早逝,给年少的蒋友柏难以形容的打击。如果父亲不那么早去世,应该会介绍很多人给他认识,应该会给他安排好以后的工作,应该会给他设计好未来的前程……这一切只是如果,父亲蒋孝勇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

父亲蒋孝勇的溘然长逝,让20岁的蒋友柏茫然无措,就像大海里航行的一条小船失去了方向,任凭风浪随波逐流。离开台湾“荣总”病房,蒋友柏失魂落魄地回到纽约,却再也没有回到纽约大学的教室。

当母亲方智怡告诉蒋友柏,他们家除了已有的房产,已没有多少存款了。从原先家境殷实到现在几乎一贫如洗,一下子把蒋友柏给惊呆了。说他们家没有钱,不光其他人不相信,连蒋友柏自己也不相信。他们家怎么会没有钱?蒋家怎么可能没有钱?但确确实实他们家没有钱了。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蒋友柏变得不知所措,让他的人生观、世界观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多年后他再回忆起这段难熬的岁月时,心绪仍旧无法平静:“如果你祖父是‘总统’,呼风唤雨,突然间没有了,就算这样没关系,你想,我大学毕业本来我爸要帮我安排个工作,突然间也没有了。一切完了,我的价值是什么,你必须重新找到你自己的价值,这个价值也是很现实的,你必须要让人家有利用的价值,不然你不可能生存嘛。”

也就在这家道中落之时,曾经天真烂漫的蒋友柏才尝尽人情冷暖,看到了真正的世态炎凉;也正是因为那段特殊的人生体验,他才那么迫切地渴望找到自己的价值。

失去父亲的庇护,人生必须重新布局。身为家中长子,对于母亲和弟弟,他自知责无旁贷,他想用稚嫩的肩膀扛起家庭的重担。此时此刻蒋友柏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赚钱要工作,要养起这个家。

对于赚钱,蒋友柏是有信心的。他高中时就跟父亲学习做投资银行,对这行也算轻车熟路。加上大学又是学金融专业,他对瞬息万变的金融市场有着自己独特的嗅觉。

没多久他人生的第一笔生意就成功了,那是帮马来西亚的房地产做掮客。他只花了两个月时间,成交金额达2300万美元,抽其中27%当作佣金。那年只有区区20岁的他,一下子就赚进了160万美元。

轻而易举地赚进了第一桶金,让年少的蒋友柏自信心极度地膨胀,他觉得自己可以笑傲商场,没有什么不可以!纽约大学金融学的课堂对他来说自是小儿科,已经不再有什么吸引力了。他逐渐开始讨厌上课下课的枯燥校园生活,经常逃课自己去泡图书馆,但每次考试却都能得到A。

蒋友柏觉得学校思考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你如何创造被雇佣的价值。比尔・盖茨是中途辍学、戴尔是中途辍学,为什么他就不可以呢?蒋友柏早就想自己去创业闯天下,他早已找不到上学的理由。

现在父亲去世了,他更得要一个人出去闯世界了。因为,安静的校园已经无法放下他的一张书桌,这里不能再教会他生活的技能。

No news is good news

离开纽约大学课堂的蒋友柏,开始在纽约的私人财务公司工作,做的都是属于那种oneshotdeal的工作。一个投资的团队也不过四五个人,大家各自分工,并没有很复杂的人际关系需要处理,付出与报酬之间的公式,不需要有太多的解释就能一清二楚。他在那里一方面勤勤恳恳地赚钱,另一方面又毫无节制地花钱。那时花花绿绿的钞票,对他来说只是数字而已,所以,只要赚到手的钱就毫不吝啬地挥霍掉。

出手阔绰的他很快交到一批“酒肉朋友”,这些人都是一些企业家的后代,几乎全是一些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臭味相投的富二代们经常厮混在一起,出入于各种豪华的娱乐场所,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玩得不知今夕何夕。

有两年多的时间,蒋友柏鲜少和家人联络,他在纽约每个新奇的角落“寻找自己”。这个时候偶尔跟母亲通话,他的口头禅就是:“Nonewsisgoodnews!”(没事情发生就是好事)

  命悬一线的车祸

蒋友柏和弟弟蒋友常之间相差只有两岁,就像他们的父亲蒋孝勇和二叔蒋孝武一样,但他们兄弟之情胜于父辈之间。父亲蒋孝勇去世得较早,友柏长兄为父,身上担着很多家庭的责任。加之他们因为少了蒋家光环的庇荫,兄弟两人在海外相依为命,自是彼此扶持。

但是,若和寻常百姓家相比,友柏、友常兄弟显然仍是天之骄子。他们两人年纪轻轻的,就能够买得起宝马(BMW)325豪华车,而且可以开着它四处闲逛,结果差点闯出弥天大祸。

那次友常刚拿到驾照,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要求开着这辆宝马兜风。哥哥友柏被邀坐在旁边的副驾上,友常并不熟练地当起了司机。

兄弟两人兴致勃勃地朝着目的地狂飙突进,车子大约以180码的时速行进在高速路上。忽然,前方路面出现异常情况,车技不佳又缺乏经验的友常乱了阵脚,方向盘这时在手中不听使唤。飞速行驶的车子像一头发疯了的野兽一样失控了,在高速路上歇斯底里地撒野。车身急速地旋转起来,车尾哐当一声撞断了护栏。随后,嘭的一声,响声震耳欲聋。

车头朝上,车尾向下,直接向下面的悬崖俯冲去。这个飞速的自由落体撞上了山崖的土坡,接着又发出一个巨大的声响。

突发而来的事故,惊呆了所有的目击者。附近施工的工人很快赶来救援,大家都以为车上的人肯定玩完了。

但奇迹终究还是发生了,两兄弟真是福大命大,车子正好落在山坡上,被旁边的乱石卡住,再往下一点就是万丈深渊,肯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当施救工人赶到时,友常的意识还算清醒。他赶忙转头寻找友柏,他发现哥哥脸上全是鲜血,早已不省人事。友常感觉就像做一场噩梦一样,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虚脱的他又眩晕过去。

施救的工人赶忙七手八脚地把他们兄弟拖出车外,以免汽车的油箱发生爆炸。叫来的救护车也呜叫着来到现场,两兄弟被火速送往临近的医院。

幸运的友常只是轻微的骨折,而友柏却昏迷不醒。那时友常以为哥哥肯定是没命了,当他见到妈妈方智怡赶来时,歇斯底里地哭着问道:“我的哥哥呢?”

其实友柏并没什么大碍,只是车子坠崖时,头部受到了轻微的撞击,很快就苏醒过来。等友柏意识清醒过来,一直还不敢相信这个现实。第一次让他感觉到生与死之间的距离,其实只差那么一点点。

出院回家第一件事情,方智怡就牵着两个儿子的手,带着大家去感恩上帝。“如果没有神的保佑,这两个孩子肯定不会如此的幸运。”

这次的确是不幸中的万幸,车子是以车尾撞到护栏并坠下,好在下面有块山坡缓冲,没有跌入万丈深渊。这次生与死的一线之差,让兄弟俩对生命有了一次不同寻常的体验。

有了这次意外的车祸,从“跌落谷底”再“咬着牙齿忍痛地往上攀爬”,让蒋友柏悟出了一套“悬崖边的哲学”。

何谓悬崖?在悬崖上,有最清的风。在悬崖上,有最透的景。在悬崖下,有粉身碎骨的失败。

学会拥抱前方与上方的美景,一边接受下方的现实,就能体会悬崖学。

日后工作生活中,蒋友柏常把自己逼到悬崖边,为了驱使自己向前的路。而悬崖也代表着一种自我的极限,一种让人想往上爬的力量。面对未来,蒋友柏说:“我不知道现在离悬崖边有多远,我只专注于我面前的世界,挑战下一个悬崖,是我存在的价值。”

(本文摘自《悬崖边的贵族――蒋友柏:蒋家王朝的另一种表达》,周为筠著,江苏人民出版社2010年5月第一版,定价:2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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