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王”本山大叔原本是可以为文化艺术界树立一个勇于接受批评的“楷模”形象的,遗憾的是由于他的涵养,甚或是个性,使他还不具备“抗打击”的气度,失去了一个为自己形象增色的机会。
由赵本山等主演的轻喜剧《乡村爱情故事》在央视播出后,收视率甚高。本山大叔自然是乐歪了嘴巴。乐就乐得了,忽然心
大多参会者心知肚明,此类研讨会主办方一般是为了自我包装营销,并非真的要听什么“坏话”。因此本山大叔一开始收获了一大堆美誉之声,正陶醉着,谁知斜刺里杀出一个“程咬金”来:中国传媒大学的教授、博士生导师、年逾古稀的曾庆瑞老先生,不无几分“迂”地说起了“坏话”:“本山先生被收视率带来的鲜花、掌声给弄迷糊了,被某些不负责任的言论、没有原则的吹捧给误导了。”《乡村爱情故事》缺乏“历史进程中本质的真实”,是“伪现实主义”……
本山大叔的血压陡然升高,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立马反击,话语之尖刻几至失态,一点儿幽默感也没有了:“……我来是让你们给我开副药,但我希望吃良药,别给我开一副药我吃了就死的。”“这位教授提到的农村生活,我想知道,您熟不熟悉农村生活?您去没去过?如果没有发言权的话,那考虑好再说。”“不如您自己写个剧本,自己拍一个,如果您拍的那个收视率比这个高,我当时就给您跪下。”
本山大叔对批评意见有不同看法,当然可以共同讨论。也完全可以拿出演小品的功夫来,幽默平和地回应。但这种情绪激烈的“反唇相讥”,实在有失风度。看来,本山大叔的“抗打击能力”还有待提升。
当下文学艺术界普遍存在的批评难,由此可见一端。要使批评和创作形成良好的互动,既需要批评者有上乘的“刀功”,更需要被批评者有足够的“抗打击能力”和“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胸怀。
这使我联想到近日读到的一本书。由现代最富有才情的批评家李长之写的《鲁迅批判》。作者于上世纪30年代写这本书时,才25岁,大学毕业不久,在一家报纸副刊当个小编辑。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小年纪竟然敢“批判”当时已经是青年偶像的鲁迅。但看完全书,我发现李长之先生不愧是“好处说好,差处说差”的优秀批评家,他不但胆子大,“刀功”也非常了得。艺术感觉是那样老道,笔锋是那样犀利。今天的学人、读者还在读这本书,足证它的生命力和经典品格。恕我限于篇幅无法详细引述他的主要观点,仅摘出他谈鲁迅小说的片言只语。他认为,鲁迅小说中写农村题材的部分“有永久的价值”,即使“在任何国外的大作家群里,也可以毫无愧色”,因为它们“都是完整的艺术”。而那些写城市题材的小说,则“写得特别坏”,是“失败之作”。他对鲁迅的思想、杂文、散文、性格、心理等都有非常精辟的见解。据书中介绍,这是唯一一本经过鲁迅生前披阅,并在出版时鲁迅为作者提供了自己照片的评论鲁迅创作的专著。
我们感叹李长之先生年轻时就具备的过人的胆识,他因为这本书历经坎坷,“文革”中吃尽苦头。有人要他改书名,他至死不改。他觉得“批判”是评论分析的意思,并无不妥。更让笔者深为感叹的是已经大名鼎鼎的鲁迅,在面对一个年轻学人的批评时所表现出来的气量和胸襟。
如何形成正常的文学艺术批评氛围?无论是李长之的胆量和鲁迅的气量,难道不正是今天的学人和作家都应该效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