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光先生
昨天(4月29日)是我国卓越的地质科学家李四光逝世30周年纪念日。由此我想起1958年,我作为一个毕业才一年、与李先生素昧平生的年轻助教,因为给李先生写了一封请教信而多年受到李先生热情的教诲。
当时我是偶然看到李四光著的《地壳运动问题》(内部发行),他将中国各个构造单元以及矿区各种构造形迹的形成进行统一解释的地质力学理论,吸引了我。我想,应该给李四光先生去信,向他直接请教。但是,他是地质部部长、中科院副院长、中国科协主席和全国政协副主席,这样一位大科学家,能够理我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吗?不过我还是写了信。
不久,我竟然收到了李四光先生的回信。李先生在信中对我热心学习地质力学的愿望,给以非常热情的鼓励:“你对地质力学怀着这样强烈的兴趣,使我感到非常高兴。我想你有这样大的兴趣和决心,你一定会在这个学科方面进行顽强的学习,并将取得很大的成绩。”他还同时细致地告诉我怎样学习地质力学,并给我寄来了一册《地壳运动问题》。后来,我又继续给他写信,他几乎每信必复。他和孙殿卿先生还为已在基层地质队工作的我,联系参加地质力学进修班学习。
他在信中说:“一切新东西出现的时候,一定会遭到保守思想的反对的。现在地质力学这门学问已经不是中国独有的了,在全世界许多国家的地质界,已经获得了或多或少的进展。所以,我认为没有必要担心这门学问因为遭到少数人的反对而受到摧毁。我们所担心的,是怎样才能从工作实践中发展它。如果它能够使我们了解用其他陈旧的方法所不能了解的构造现象,如果它真正能够在矿产勘探工作方面起指导作用,那就够了。”他还指导我:“到野外多进行实地的观察”;“关于构造运动时期的鉴定问题,我们必须极为严肃地对待,才不会造成严重的错误”。对于我的一点点学习收获,也予以鼓励:“感谢你在第二封信里,还附有苏联地质学杂志中一篇文章的小插图。这幅小插图,看来正像你说的,很可能是一个小型的辐射状旋卷构造。这样一个由一群背斜轴组成的辐射状构造,过去还很少发现。”
对于与地质力学不同的见解,李先生的态度是:热情欢迎,同时又坚定地维护自己的基本观点。在“大跃进”中,我所在的教研室集体编写新教材《构造地质学讲义》。一位讲师将地质力学的研究,武断地称为“唯心主义、形而上学”以及“纯形态”、“纯力学”,我对此提出了异议,由此在教研室内产生了一场激烈的辩论。我将辩论的情况写信告诉了李先生。他在回信中说:“你能够敢想敢说地和那些你认为和自己持有不同见解的人持理辩驳,这种精神,使我很为感动。当然,那些对我的地质力学的某些观点方法有不同的见解,也能如此敢想敢说地明确发表出来,这种精神也值得赞扬。可惜如你来信说的那样,他们对我的批评过于笼统,也不恰当……当然,并不是说地质力学的观点方法,已经到了无懈可击的境地。正相反,它正在逐步成长,正需要更多的人不断地努力,作精深的研磨,提出更多事实的根据来充实它,丰富它,使它的观点方法站得更坚实更牢固。”
不久“文革”爆发了,我自己也遭受了家破人亡的灾难。然而,李四光先生的期望与鼓励,总是激励我在那苦难岁月中决不颓废,努力奋斗。
值此李四光先生逝世30周年之际,谨书此文表示笔者对李先生的深切怀念。(作者为吉林省地质研究所高级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