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定人,回族,1925年出生于北京。1943年以北平理科状元的优异成绩考入国立北京大学医学院药学系。1949年随同傅作义将军起义,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1962年5月19日入党。现任北京军区总医院主任药师,兼任国家级科学技术进步奖医药组评审委员、国际发明展览会评审委员、中国药学会医院药学分科学会副主任委员、人民军医药学专刊编辑组组长等22个社会职务。获全军科技进步一等奖、国家科技进步三等奖等成果,著书44部,发表论文52篇,总计1000余万字。曾荣立二等功、三等功,被军队授予先进科技工作者称号。1989年离休后,仍坚持在一线工作,是我国药学界的老前辈,被誉为“活药典”。
回想解放前,我作为青年知识分子,一直在寻求着报国的途径。1943年,我以北平理科状元的成绩考入北京大学医学院,想走医学救国的道路。战乱、饥饿、困苦,令人触目惊心。一介儒医的回天乏力,使我自叹命运的悲哀。后来,我加入了国民党,但也无法改变这种残酷的现实。是新中国解放的炮声震醒了我,让我找到了真正为人民大众谋利益的共产党。1949年初,我随傅作义将军一同起义,脱下了国民党的军服,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从此,我走上了新生的道路,并于1962年加入了共产党。
“文革”中,由于极左思潮的影响,我也被关进“牛棚”,每天刷瓶子、扫地。有人问我,你在“十年浩劫”中受了那么多罪,对党会不会有积怨?当然,委屈、不理解是有的,但是,我相信“风雪过后必定是春天”,因此始终用平和的态度等待这一天。在“牛棚”中,没人收我的党费,我就一个月一个月地积攒起来,两年后一起交给了组织。漫长的劳动,成为我积累知识的好时机。我洗刷药瓶,发现瓶上的标签很有学问,就悄悄把它们揭下来洗净、凉干,制成卡片,写出注释。这样,一年多时间,我收集了50多个国家的2000多张药瓶标签,做成了一部小“药典”。小“药典”逐渐变大变厚,医药信息在我头脑中不断积累、储存、更新,我的眼界开阔了,思路拓宽了。我想着,这些知识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
八十年代的科学春天,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它给知识分子提供了一个施展聪明才智的舞台。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社会风气日益浓厚,我感到自己年轻了,有使不完的劲儿。我抓住“净化医疗用水”这个难题进行攻关,设计、采购、安装、测试,样样活都干在前边。经过4年的努力,终于获得全军科技成果的最高奖,并在全国各大医院、药厂推广使用。我们研究的《大输液工程》、《野战医疗车》等课题,获得了军队科技进步一等奖等多种奖项。如果没有党的改革开放政策,没有党委做坚强的后盾,没有广大党员的带头努力,这个成绩是不可能取得的。
1989年,我离休了。刚退下来时,有好几家地方单位高薪聘请我,我都没去。为什么?党培养了我这么多年,使我成为一个专家学者,是用这些知识赚些“外快”,还是把这些知识传给下一代人?我选择了后者。我觉得在市场经济中,金钱要讲,但更要讲奉献。作为共产党员,作为革命军人,要把政治放在第一位。如果没有执著的理想追求,就愧对我们正在奋起的祖国;如果没有忘我的献身精神,就愧对用乳汁养育我们的父老乡亲。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抓紧时间把自己的经验和知识变成书,变成财富。早上6点就去办公室,是我几十年的习惯,退下来后我仍保持着这个习惯。我现在一般每天仍工作12个小时,收集信息、积累材料,拼命撰写专业书籍,运用英文、日文、拉丁文等多种语言翻译药学文章,争分夺秒和夕阳赛跑。我很自豪自己仍在药学第一线工作,我的著作可以说是基本涵盖了祖国药学进程的纵横历史,并对我国药学发展的未来有所预见。我愿把自己的共计1000多万字的论著,作为80岁的生日礼物献给亲爱的党。
最使我感动的是去年9月,组织上邀请全国百多位德高望重的专家及同仁,专门为我举办了“孙定人从医近60周年研讨会”。我深深感受到知识分子受人尊重的一种氛围,从内心深处产生了为党的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决心。
回顾我76岁的人生历程,千言万语就是一句话:从国民党到共产党,我今生无悔!(张梅珍、庄海红采访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