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与狗

法国人视狗如子，塞纳河边、布洛涅森林里……越是风景如画的地方，越能见到相貌各异、毛色不同、性情有别的狗，在主人身边摇头摆尾或追逐狂吠。主人度假，但凡是驾车出行，必要带上家中宠物，只见狗在车窗中探头探脑，怡然自得。若是无法与狗同行，则一定要把爱犬托付给可信赖的人家，依依惜别后方能上路。

在法国人心目中，狗就是家庭成员。客人到访，除向每位主人问好、行礼，如再夸夸宠物狗或摸摸它，主人会特别高兴，绝不可作出厌恶的表情。说爱犬，主人们都是津津乐道、滔滔不绝的。我们邻居养着一条老狗，总说这狗特善良、能干，曾帮助看小孩、看门，得为它养老送终。一位旅居巴黎的著名华裔画家，家中养着大小两条狗、三只猫，去他家作客，其家人会指着一个沙发说，别坐这个，这是它们（那两条狗）的地方。

过去总以为狗是贵妇靓女的宠物，在巴黎生活一段后才明白，法国很多普通家庭以养狗为乐，一条居多，一对儿的也有，还曾见一年轻女子同时牵着三条大狗，准确地说是狗拉着她在走。周末集市上人狗并行，摩肩接踵，简直不敢快走，怕稍不注意脚下无情，踩着狗宝贝，再酿成人与人之间的事端。有时见到街头流浪汉，自己尚无片瓦遮风，旁边却坐着条大狗，看来饭量还不在他之下！超级市场、百货公司、面包房、肉店等不容许狗出入，这些店门口常能见到拴狗用的柱子。非要带狗去开眼，只好装在包里拎着了。但是，法国允许带狗出入餐厅，因此餐厅里除了刀叉声、谈笑声，还伴有狗吠。一次我们在餐厅吃饭时，一条半人高的大狗悄悄凑到餐盘边，伸出长舌头，吓得人面如土色。从此我们进餐厅前不是先看菜单，而是要侦察一下餐桌下有无趴在主人脚边的大狗。

在法国每年约有百余万只狗出生，“狗事业”很发达。与盛行的养狗风相适应，狗饮食、狗饰品、狗殡葬业等都十分繁荣，总销售额约在30亿法郎上下。全国有专业狗医生4000名，狗食加工厂3000多家。在巴黎城北边还有一座著名的狗墓，已成巴黎一景。“时装之都”绝不只出售人的时装，狗装的样式也千奇百怪，领导潮流。巴黎爱下雨，仿皮质的半袖或无袖“衫”是雨天狗的出行装；冬天备有高领毛衣，稍热一点是麻质小褂；遇有盛大活动还要穿礼服，戴着帽子，打着领结，有的狗毛还被染了色。

商店里狗用产品齐全，价格绝对不比人的用品便宜多少，一条拴狗用的带子，皮质的需300法郎左右，狗用香波、润体油、香水，均价格不菲。狗食也很贵，一个狗食罐头8法郎，一袋5000克的狗粮25－30法郎，这几乎够一人的一顿午饭钱了。圣诞节前主人们要专门为狗准备圣诞大餐，狗食柜台前亦人满为患。还有狗理发店，店内摆有几个台子，从屋顶悬下塑料链，狗站在台上，用链子拴住，嘴上带好塑料罩，就开始“理发”。头部、尾巴和身体不同部位的理法不同。比如剪尾巴尖上的毛，要先将毛拧在一起，一剪子下去，散开后稍加梳理就呈圆形。一条一尺多长的狗修理一次毛发费用260法郎，而一个时髦女郎理发只需150－180法郎。

遛狗是养狗之家的必修课，每天遛一二次，观光、健身，顺便清除体内垃圾。因此在法国街头常能踩到狗的便溺，这与法兰西的浪漫风情格格不入，很让游人扫兴。狗屎问题如此严重，以致于“有无决心，用什么手段清除街上的狗屎”竟成为前不久巴黎市长竞选中的辩论议题。巴黎市有规定，狗主人必须负责清扫狗的便溺，否则罚款。但你在街上走，绝对看不见拿着口袋和铲子的遛狗者，也从没人较这个真。

无论狗怎么惹人喜爱，终归是牲畜，而且不少狗凶性未泯。据统计，法国约有4万条凶狠的猛犬，曾发生过多起老人或孩子被恶狗攻击甚至咬死的惨剧。因此，对恶犬进行有效管理的呼声日益高涨。法国政府也下决心整治，并采取了一系列严厉的措施。但这些措施能否真正见效，还得观察。在巴黎，我们经常是一边小心地低头慢行，一边想：“巴黎确实是个美丽的城市，——要是没有满街的狗屎和让人避之不及的恶狗，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