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黑格将军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先后参加过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又曾先后在约翰逊、尼克松、福特和里根四位总统手下任职,官至白宫办公厅主任及国务卿,其间还出任过北约最高司令。他是近几十年里美国许多内政和外交重大事件的参与者,也是最早参与打开中美关系坚冰的美国政治家。黑格将军目前担任美国环球联合公司董事长。
6月中旬,记者在环球联合公司华盛顿总部采访了黑格将军。他在回顾几十年来与中国的交往时,说到了对中国普通士兵和中国最高层领导人的印象。黑格将军第一次与中国人打交道是在朝鲜战场上。他感慨地说,凡是在朝鲜战场上与中国人民志愿军交过手的军人,对中国士兵的英勇善战无不佩服与尊敬。中国入朝部队并不是现代化的军队,基本上全是步兵,大炮很少,后勤支援也很落后。他们需要身背粮食作战,有时候两三天都吃不上饭。冬季在冰天雪地里作战,没有足够的御寒服装,急行军时一身汗,进入阵地后冻成一身冰,艰难程度非常人所能忍受。但他们不怕死,作战非常勇敢。中国军队的顽强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他第一次以美国政府官员身份与中国领导人打交道是在1972年1月,当时他是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的军事顾问,奉命率先遣队前往北京,为尼克松访华作准备。抵京的第一天,他在参加完欢迎宴会,又起草了给华盛顿的电报后,于晚上11∶30上床就寝。就在这时,他接到电话,被告知周恩来总理请他到人民大会堂见面。那一晚,周总理同他单独交谈了将近3个小时。黑格发现周总理对世界事务了如指掌,论说精辟。尽管按照官阶,黑格比周总理低好几级,但是周总理同他平等交换看法。黑格在访华前阅读过周总理同基辛格的谈话记录,对周总理已有所了解,但在这次面对面的会见中,他仍然被周总理的雄辩和风度所折服。“在我此前的生活经历中,还没有感受过这样强大的人格力量的震撼。”黑格将军说。
谈到当前的中美关系时,黑格将军认为,当前美中关系遇到了一些挫折,不必大惊小怪。一方面,自1972年恢复外交接触以来,美中关系一直是起起伏伏的,尤其是台湾问题始终是笼罩在两国关系上空的一片阴云。另一方面,美国每4年选一次总统,由于两党政治的影响,共和党总统总是想改变民主党总统的政策。所以,在新政府上台后的几个月内,对华政策发生摇摆是常见的现象。“据我的观察,美中关系出现的磨擦多数是由美国方面的行动引起的,如:向台湾出售大批的F—16战斗机、允许李登辉访问康奈尔大学、轰炸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等等。”同时,冷战结束改变了两极世界的格局,出现了多极化。这不可避免会造成某些政策混乱,以及需要重新进行政策评估。在这个大背景下,所谓“打中国牌”的主张又浮上台面。
黑格认为,在苏联解体后,美国国内的保守主义者认为需要寻找一个意识形态敌人,所以,他们煽动反对中国。不幸的是,他们大都对中国事务和中国历史缺乏了解。中国的实力确实在增强,但数千年的中国历史证明,中国不是一个扩张主义的国家,从未寻求霸权。研究战略的人往往重视别人的军事能力,并据此制订自己的战略计划。但是,那种只看对方军事实力,不看对方动机的战略评估是片面的。“据我多年与中国交往的经验,中国人民是喜欢美国人民的,并且愿意向美国学习,尤其是在经贸和科技方面。中国人民现在最关心的是稳定与经济发展。”
黑格说,如果回头看,美中两国开始关系正常化进程时,双方的分歧比现在可要严重得多。但是通过耐心的外交和领导人的政治家风度,双方妥善地处理了分歧,于1972年发表了上海公报。这个公报标志双方为了改善关系,可以在一些发生冲突的利益和义务方面达成妥协。自1972年以来,中国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任何访问过中国的人都不能否认这一点。“我这些年来已到过中国30余次,每年至少去一次,有时一年去两次。现在的中国令人叹为观止!”
黑格将军最后说:“我是一贯主张美中两国保持友好关系的。我相信,中国需要美国,美国也需要中国。美中两国应该成为建设性的伙伴。根据我同布什政府重要官员的交谈,我相信布什总统将会致力于改善美中关系。我对于两国人民保持一个友好的、建设性的关系始终是非常乐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