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计分析宋词的作品量,旨在考察作者的创作量及其分布规律,看两宋词作者产量最高的是多少,最低的是多少,创作量较高的有多少人,较低的又有多少人。据此试图从数量上区分宋词的“一般作者”有多少,“活跃作者”有多少,“精英作者”又有多少。我们根据自行编制的《宋代词人检索软件》统计,宋代有姓氏可考的作者为1421人,其作品量共计19181首(凡存词不足1首者,其残词或残句按1首计;存词1首以上又有残句者,则取整词数,残词不计)。因无名氏作品未含其中,故此统计的总数与宋词实际传存的总数21055首有别。宋词作者中,创作量最高的是629首,有1人(辛弃疾);创作量最低的仅1首,共有750人。宋词有姓氏可考的作者的平均创作量是每人13.3首。
我们将创作量的大小划分为三个层级。由低到高,第一级是创作量在10首以内的作者,属低产作者群;第二级是创作量在11首至40首以内的作者,可称多产作者群;第三级是创作量在41首以上的作者,可称高产作者群。
低产作者群,共有1186人(其中创作量在3首以内的作者共1014人),占作者总数1421人的83.5%;其作品量共计2385首,占作品总量19181首的12.4%。84%的人只创作了12%的作品。我们动辄说宋代词人有1000多,实际上有许多很难被称为“词人”的。这其中除了范仲淹(5首)、宋祁(6首)、岳飞(3首)、文天祥(8首)等寥寥几人在词史上有一定的影响外,其他作者都没有什么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存词10首以内的作者,除范仲淹等几个特例之外,不应该称为“词人”,也只能称为宋词“作者”。在词史的研究中,他们无疑应处在“边缘”位置,实际上他们也常常被放在“虚置”状态,很少受到关注。
多产作者群,共有120人,占作者总数的8.4%,其创作量共计2569首,占创作总量的13.4%。每人平均创作21首,大大超过了宋词作者的平均创作量。他们可以称为宋词的“活跃作者”,也可称作“词人”。我们曾对历代词选、历代词话和当代词学研究成果的有关数据进行统计,发现创作量在11首—40首之间的词人,仅陈楠(11首)、李刘(11)、赵构(15)、华岳(18)、赵希蓬(18)、可(20)、萧廷之(24)、黎廷瑞(32)等8人在词史上没有受到词选家、词评家和当代词学研究者的关注,而其他词人都有一定的影响。即是说,在这120位多产作者中,只有8人在词史上没有任何影响。
高产作者群,共有115人,占作者总数的8.1%;其作品共计14227首,占作品总量的74.2%。8.1%的人创作了74.2%的作品,与低产作者群形成强烈的反差。这些作者可称为“精英作者”或“著名词人”。当然这仅仅是从数量上看,或者说在作品数量上他们已具备了精英作者的资格。宋代十大杰出词人(参王兆鹏《唐宋词史论》第二章,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版),创作量都在41首以上,其中创作量最低的李清照也有47首(另有残句未计)。而在两宋30位著名词人中,只有王安石和陈与义2人的创作量低于41首,亦即93%的著名词人存词都在41首以上。从宋词作者的实际情况来看,创作量大约在40首以上是成为著名词人的基本条件。多产作者和高产作者群都是宋词研究的主要对象。
两宋词作量的分布,近似金字塔型。创作量低的底座特别大,而创作量最高的顶部特别小,形成尖峰。创作量越低,人数越多;反之,创作量越高,人数越少。宋词作品量的分布状况,与现代科学研究成果的分布趋向有近似之处。王崇德《文献计量学引论》在谈到现代科研文献作者的分布规律时说:“不同学科或主题领域,文献作者分布有这样的趋势:撰写论文多的人,知名度高,相应的人数很少,反之相应的人数很多。因此,在一定的范围内,我们可以把作者的论文数作为尺度来衡量相应的著名人数或作为其知名度的表征。显然,知名度越高,影响越大,相应的作者数也就越小。即作者人数将随论文多少这一尺度的缩小而增加。”从总体上看,宋词作者中也有创作量高的人,知名度也高,影响相应比较大。当然我们不能因此而推断出,凡是创作量高的人,其影响就一定很大。创作量是成为著名词人的基本条件或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
我们还发现,当作品数量达到一定的数量层级以后,作品量的多少就失去了“意义”,或者说当作品量达到一定限度后,词人的地位和影响力不会因为作品量的差异而有所区别。比如,辛弃疾的作品量差不多超过了苏轼(326首)的1倍,但两人的词史地位并无多大的差异。在十大词人中的名次,他们分别居第一和第二。周邦彦的词作量(186首)比姜夔(87首)多1倍有余,两人的地位和影响也是势均力敌,在十大词人中两人并列第二。这种情况在唐诗中也存在。李杜并称,成就相埒,而李杜的诗歌数量却差异很大;中唐白居易的诗作比韩愈多得多,但在诗史上的地位和影响却大体相当。所以说,作品数量在一定的限度内会对作家的地位和影响力产生作用,但超过了一定的限度,作品数量的多少就不成为制约或影响作家地位的因素了,而艺术“质量”的高低和思想情感的深浅度则在任何时候都是决定作家地位和影响力的主要因素。
创作量作者数作品量累计
629 1629
302—36251698
202—283112607
101—197345152
高产层91—1007622
81—9011942
71—805379
61—7011731
51—609488
41—5021939
31—4021742
多产层21—3031807
11—20681020
低产层1—1011862385
合计142119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