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战局出现的戏剧性变化似乎表明,发生在新世纪早晨的这场战争不会延续太久了。看来,恐怖分子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强大。这似乎向人们昭示:邪恶毕竟是虚弱的。
“9·11”事件之后,悲伤、恐惧和绝望的情绪在这个新世纪的早晨蔓延,也许现在我们正需要安慰之词来继续内心曾有的新世纪早晨的好心情。
每个处在新的历史关头的人们,在现实的急剧变革和人类文明的巨大积累面前,往往不由自主地夸大和抬升那个时代在历史中的地位,萌生一种对历史的自大情绪。就像一个攀援者,以为自己所在之处便是世界的最高处。
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的世纪之交,正是一个乐观主义盛行的时代。曾任美国国家专利局局长的查尔斯·迪尔在1899年曾夸耀:一切能发明的东西,都已经发明了。但历史将那个时代人们对新世纪的美好设想一一否定,20世纪并没有成为雨果想象中的和平与劳动的世纪。现在看来,人们曾为之欢呼雀跃的20世纪早晨,不过是阴霾密布的战争的早晨,那个时代的乐观主义不过是世纪早晨的狂躁症而已。
而审视我们自身,会发现这种世纪之交的狂躁症也曾在我们这个时代复发。回首20世纪人类所走过的曲折历程,尤其是被人类智慧物化、丰满的世界,我们有足够的自豪和自信去面对一个新的世纪。但此类“盛世情结”容易鼓荡起人们欲望的皮囊,在新世纪的入口,不乏这样的扬言者:“21世纪是XX的世纪”。
那么是否我们当初的欣喜之情所表现的正是一种盛世之忧?过去与未来有时会呈现出惊人的相似,也许发生在21世纪初的这场战争尽管破坏了人们的好心情,但它却是一支治疗21世纪初复发的世纪狂躁症的清醒剂。
伴随时代情绪或喜或悲的跌宕起伏,人们至少应该对过去和未来有清醒的审视,“9·11”事件所表现的极端化倾向,在一定程度上凸现了为21世纪奠基的20世纪末的诸多积弊,而这些几乎被人们迈入新世纪的乐观情绪所掩盖。在打击那些立于现存国际秩序之外的恐怖主义势力的硝烟散尽之后,人们应该思考,是什么因素使他们站在了国际秩序之外?在历史上,不乏主动站在法则之外向人类文明挑战者,诸如二战罪魁法西斯德国、法西斯日本等,其特征是自恃强大,企图以自身的法则来替代人类文明的法则;而那些在暗地里向法则挑战的,其特征往往是自身的虚弱。正如一个重量级拳手和轻量级拳手的较量,当轻量级的难以抵挡和无处立身之时,则要警惕违反比赛规则的事件发生。所以,我们在谴责恐怖主义的同时,也应该认真思考、调整现存的国际秩序。
当然,这不是当前打击恐怖主义的一个偏方,而是反恐怖主义战争之后的世界所应吃下的一副补剂,否则难以将其根治。也只有如此,我们才能避免这场新世纪早晨的战争溃烂成新世纪战争的早晨。